“阿吾?”我低声唤他。面前的马玩偶没有反应,宛如空壳。
确保处在安全距离里,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马玩偶脖颈的位置,试探这是不是一具仅有外表的皮套。阿吾的真身实在令人难忘,很难说他会不会遇到困难金蝉脱壳逃跑。如果是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不会说话。
可惜不是。
手下清晰地传来了呼吸起伏的震动。
这的确是阿吾。
我抬头看了眼爱德华。他好像一瞬间就理解了我的疑问,摊开手:“我只知道他在内疚,听不出更多的事情了。他现在的思绪太杂乱,有用的东西很难找。”
说着他话锋一转:“但这和我们不是他最信任的人有关,如果出现的是他很信任的人,比如那位魔法少女,再比如他唯一的朋友,那个在心里被叫做小林的家伙,说不定他就会愿意说了。”
“你们不会模仿声音或者外形吗?”为什么非得我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是真是假,他的心比我们清楚。你也清楚,不是吗?”爱德华说的像是个神棍,不知道有没有和月守涉交流过。
这话里暗含的怂恿真是想不注意到都难。
我想要叹气,一转头又注意到其他人或暗暗关注或光明正大的视线——他们在等我做决定。
“即使真人来了也没有用的话?”
“有没有用,总得试过才知道。你也不希望他总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吧?”
这边的阿吾紧闭着眼,头发凌乱、脸色发灰、呼吸微弱,一副随时要死的颓丧模样。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只是想见见许久不见的朋友,顺便确认他们的平安,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事,难道我真是传说中的事故体质?
现在被摆上天平两端的是完全不对等的事物,朋友和身份,孰轻孰重根本一目了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牛战士永远不会摘下自己的面具——但最好的朋友面前例外。
我伸手到后脑勺,按开卡住面具的开关。
清脆的“咔”一声后,皮肤第一时间接触到这里浑浊的空气,有一刹的不适。
拿着面具,我缓缓抬眼,清晰地听见旁边传来若木倒吸口气的声音,和桑谷得意的哼笑。
其他人什么反应我来不及看。
我只是拍了拍阿吾的脸,有些无奈:“喂,你说好的特产和礼物什么时候给我?让我等太久了,等得我都不耐烦,只能专门来这里向你讨债了。”
“对了,你光请我一个巧克力香蕉船不够,至少还得包了我最近喜欢上的新手办。不贵,就是你半个月的工资罢了。”想了想可能刺激不够,我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有关工资的话一出,仿佛触发了什么魔法,阿吾的眼珠动了一下,睫毛颤抖着,真的一点点睁开了。他虚弱地抖了抖嘴唇,向我伸出手,竭力要吐出什么字眼:“……”
我凑过去听,然后听见他说:“想都……别想!”
我面不改色都直起身子,点点头:“什么,你说你要买一系列给我?既然你盛情难却,那我就答应了。”
阿吾闻言直接坐了起来,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用无力的手掐住我的肩膀摇晃:“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趁火打劫,我看错你了,可恶的小林!上次你果然是故意把我丢在厕所的,对吧!我就知道!”
“欸?有过这回事吗?是不是你被电到记忆错乱,想太多了?”
“才没有!”
一番闹剧后,阿吾喝下了治愈药剂,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终于恢复了原来吉祥物特有的粉色状态。
与他逐渐恢复的状态相反,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说吧,你一直以来瞒着我们多少事。”桑谷一真站在前面,若木晴人在左边,爱德华被拉来坐在了右边,团团围住了一个中间的我。
后面甚至还有个月守涉坐镇。鬼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叫来。
除此之外,明里暗里打探窥伺的目光根本没有停止过。
我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值得被三堂会审一样的态度面对的事:“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呵,我知道你不会老实交代。”桑谷说,“你可能不知道,里世界有规定,新加入这边的人,都需要调查清楚底细,防止出现卧底或刺客。”
我的确不了解这些新规定,于是看向若木。若木轻轻点头,表示这是真的。这让我有些无语。
……里世界是经历了多少破事才会加这种规定?
“如果我拒绝?”
“那我们有权力把你先按照卧底规格处理掉。”桑谷说着,用拇指在脖子上比了个一刀划过的动作,笑出一口白牙。
“……”没想到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规定。
“我的故事很长,大概一时半会说不完。”先让他们知难而退再作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总不好逼我说太多。
“那你回答几个问题就行。”爱德华插嘴,变通得很快,“但必须如实回答。旁边的巫女小姐会监视你的。”
“你看样子知道得很清楚,难不成自己亲身体会过?”我刺了一句。
“这还得多亏某个好心人让我找到了正确的归宿。”他回讽道。
“那个阵法是古阵法吧?”桑谷冒出一句,打断了我们的交锋。
我看了眼旁边的巫女,回答:“我不知道。”我确实不清楚这是不是古阵法。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的名字早已被时间改变。
花山优子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什么。看样子只能测出是不是真话,不能分辨更深入的东西,比如刻意隐瞒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