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人王一边被带走,一边心有不甘的回头对白瑧叫:“我跟你说,你做官差的这么拼命,叫我们作贼的怎么办啊?”
满身是血的白瑧接过同事递来的毛巾和伤药,抬头对着天空想了想。
就在屠人王以为她会暴出什么很正义的格言的时候,她说:“哦。”
“哦?”屠人王很不能接受。这个刚才还打得像个疯子一样把他都快吓死的人,现在就拉家常一样简简单单回一句“哦”?他忽然觉得很逗,破口大笑。后来被关进牢里时,已经彻底疯了,到死都没好。
永宁司尉拿绷带给白瑧:“命是自己的知道不?”
白瑧又“哦”了一声,这次牵动伤口,抽冷气:“不用碰我,我自己来就好。”
“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永宁司尉不知为什么生起气来,拂袖而去。白瑧也只茫然。
她大概知道自己人际关系是有点问题的,总是哪里错了,又不知怎么改。她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说服、安慰。
她只能对叶永宁说:“让开。”
一只唐僧馅的热乎乎肉包子,一脸严肃的叫你让开,你说你让不让吧!
叶永宁天人交战良久,喉咙紧紧的硬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
“为什么?”白瑧真是动气了,想着要不是看你是平民,直接一掌把你拍飞了多省事!
“你是我老大,你死了谁保护我?你有责任跟我讲讲道理,不准想找死就找死!”叶永宁理直气壮。
白瑧
语塞。
她觉得大义凛然说什么“我去吸引怪兽,你不用管了”的话会很羞耻。可是哪怕说出来了,叶永宁还是死缠着不放手,最后她只好说:“那行,你走我前面。”
“要知道留得小命在,不怕没柴烧……嘎?为什么我走前?”叶永宁害起怕来。
“你把怪兽引出来,我远距离攻击。”白瑧道。
“嘎!”叶永宁大惊。
白瑧忍不住噗哧一笑。
那一笑如春冰初破、春花初绽、春风初放。
叶永宁至此才知她在开玩笑,不觉目为之眩,心旌摇荡,刹那间觉得就算是真的要走在她前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瑧已经走出去了。
她走得好像也并没有很快,腿没有抬得多高、手并没有挥得多劲、气也没有呼哧带喘的。
她整个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动,只是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就跟箭一样“走”出去了,流畅轻捷,如暮鸟归巢。
然而她去的不过是暗巷。怪兽躲藏的地方。那里暗影憧憧,仿佛随时有东西在动。
叶永宁胸口如被大石闷住,想要挣扎喊叫,却觉得时空好像是粘稠的泥流,把他包裹住,让他难以抗挣。
他太慢了。
而暗巷里真的已经有东西动了。
后来,“拣选者”们,给牠取了个名字叫“墨龟”。
牠全身乌七抹黑的,从影子里出来,就好像把沉沉的影子整个儿拉了一片出来。那暗影厚蒙蒙的裹在牠身上。人看不清牠的全貌,只见牠脖子伸
出来些来,上头有细小的乌光一闪,应该是牠的眼睛,正在打量人。
叶永宁闻见让人窒息的恶息。
那恶息似乎是墨龟防护罩的一部分。正因为牠有特质能把暗影与气息包裹在身上,所以才比较不怕白天。闻见特别好吃的气味之后,也第一个出来察看。
白瑧发动了攻击。
她已经拣了一些尖锐的东西在手里,如今作为手箭掷出。
无效。
或者说看起来有一点点的伤害,但对墨龟来说只伤了皮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