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微笑说道:“这里住了个老阿姨,比你大很多岁呢!”
杨知非失笑出声,这姑娘可真可爱。
车厢闷热,气味污浊,只有李芳草身上散发着清新的肥皂香味,他靠的稍微近一点,香气浅浅的朝他袭来,还有一股幽幽的腊梅清香。
杨知非想起刚参加工作时,和同事们半夜卧谈,同事们说女孩子身上都是香的……他脸越发的红了,口干舌燥起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李芳草担心的看了一眼杨知非涨红的脸,连耳朵脖子都是红的。
“没,没有不舒服,太热了!”杨知非慌忙解开了毛衣开衫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
李芳草说道:“要不你还是去卧铺吧,跟那人说一下,换回来。”
杨知非摇头,“都换了,不好再麻烦人家了。”
李芳草想想也是,别人换了卧铺,哪肯再换回硬座,便安慰道:“等火车到下一站,你到站台上走走,或者我们把车窗打开透透气。”
杨知非赶忙说道:“行……”
火车轰隆隆往前开着,天渐渐黑了。
杨知非看着旁边姑娘挺翘的睫毛和鼻梁,又找了个话题,问道:“上次我在你们那里吃到了木耳,是你上山采的?”
“不是,是我种出来的。”李芳草说道。
杨知非大为震惊,“你种的?木耳还能种?”
“能!”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李芳草就神采飞扬了起来,充满了自信,“不光木耳能种,平菇香菇那些的都能种!只是现在是冬天,太冷了,长不起来,等到春天的时候,我就能种很多蘑菇出来了!”
杨知非微笑看着李芳草那双亮如星辰的黑玉般的眼眸,充满了自信的光芒,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狠狠跳动了几下。
这么好的姑娘,可真吸引人啊!
“等你种出来了,要请我去尝尝。”杨知非说道。
李芳草满口答应,到时候她每样给杨知非送上一箩筐。
三天后,满是风尘的列车终于驶入了江城,从长江大桥上风驰电掣而过。
李芳草看向窗外茫茫的江面,看着熟悉的街景由远及近,渐渐展露在她的面前。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对这座承载了她所有苦难回忆的城市充满了厌憎,只想赶快逃离。
但现在的她有了知心的朋友,有了新的生活,恩人江老太还好好的活着,她再看这座城市,就多了几分温情与平和。
下了车,李芳草客气的跟杨知非道别,背上行李走出了车站,先买了一张今天晚上出发去甘省的车票,步行到了江边。
江风烈烈,呼啸着从她耳畔掠过,白色的芦苇在风中飘摇。
李芳草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大喊一声“我回来了”的冲动,微笑着搭上了去江婆子家的公交车。
江婆子还住在之前的破铁皮房里,自从知道李芳草这几天要回来看她,她日日都拄着拐站在巷子口张望。
待瞧见一个年轻姑娘背着几乎跟她人一样高的行李,她立刻激动起来,颤抖着往前走,想看个清楚。
李芳草赶忙跑了过来,扶住了江婆子,“嬢嬢!”
“哎!哎!”江婆子枯瘦的手握住了李芳草的手,掉下了眼泪,“回来了,回来就好!”
两个人依偎着慢慢走到了江婆子的房子,路过的街坊有看到的,江婆子都骄傲的介绍道:“这是我孙女,来看我了!”
“哟,这么好的伢,江婆子你有福气哦!”街坊笑道。
江婆子笑的脸上的皱纹开成了一朵菊花。
进了屋,李芳草扶着江婆子坐到了床上,打量了一眼她曾经熟悉的小屋。她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很多次,每次赵小凤拿她当撒气桶,痛打她一顿,不许她回家,让她滚蛋,她无家可归的时候,就会来江婆子这里,江婆子把自己本就不多的饭食分给她。
斑驳的墙上贴着一张多年前的毛主席年画,年画上还有她顽皮写下的一句伟人语录,那时候她还在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