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阳光照在李芳草身上,她却觉得刺骨的冷。
“好了,还没个够了!”王红兰过来,板着脸呵斥道,制止了赵小凤的辱骂,转头给李芳草解围,“芳草,你进屋去吧,该做晚饭了。”
李芳草转身进了李家低矮的灶房。
老牛婆子撇嘴:“主任你看她那德行!有她那么当妈的吗?”
听她那些话,什么贱皮子之类的,谁家那么骂自己亲闺女?赵小凤的闺女是贱皮子,那赵小凤是什么?老贱皮子?
赵小凤冷哼一声,叉腰叫道:“我怎么对我姑娘轮得到你管?天皇老子都管不着!谁叫她命贱,托胎到我们家!”
话音中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憎恨和隐秘的得意。
王红兰本来是想劝几句的,结果硬生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赵小凤自言自语的叫道:“人家大领导家的姑娘才是好命,她就是贱命!她命贱!就算我打死她,她也得受着,她来我家了,她活该……”
旁边的一个大娘看赵小凤神神叨叨的,说道:“啥好命贱命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点,将来她给你养老,也能对你好啊!”
赵小凤撇嘴,不服气,“我把她养大,就是天大的恩情,她就得给我养老!”
李芳草往灶台里添了一根柴,漠然听着外面的声音。从前她不知道赵小凤什么意思,现在她懂了。
赵小凤换了孩子后,没有把她扔到野地里喂狗,而是把她养大了,让她活了下来。在赵小凤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你不是指望你侄子给你养老吗?怎么又要你姑娘给你养老了?”牛婆子撇嘴说道。
众人都知道,赵小凤生李芳草的时候伤了身体,医生说再也不能生育了。李德福和赵小凤都是重男轻女的思想,生怕自己晚年没儿子没着落,各自接了侄子到家里当亲儿子养着。
反倒是李芳草这个亲生的女儿,跟捡来的小猫小狗似的。
“关你屁事!”赵小凤还要开骂。
王红兰没好气的冲赵小凤说道:“行了,别吵吵了!你也注意点,孩子大了,哪能那么说孩子!你瞅你那嘴,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外倒,像话么!”
赵小凤以前是农村人,嫁了李德福之后跟着把户口转到了城里,一直没工作,靠李德福养着她和她侄子,她敢跟牛婆子对骂,但不敢得罪棉纺厂的领导,嘟囔道:“我怎么对她了,她不听话我才说她几句。”
等赵小凤和牛婆子各自进屋,几个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芳草这孩子可惜了!”
“长的好看,懂事能干,脾气还温温柔柔的,就是摊上这样的爹娘!”
“你们不知道吧?原来芳草不叫芳草,就叫个草儿,野草的草儿,后来还是上学了,老师说那名儿不好,给改叫芳草了。”
“她上学的时候学的可好了,年年都是年级第一,老师还让她跳级,可小学没读完赵小凤就死活不让她读书了!”
“要说读书也没啥用,芳草不也有正式工作了吗!”
“谁说没用?那都是嘴上说着好听,你儿子处对象,你是愿意让他处个高中毕业的,还是小学都没读完的?”
“那还用说,肯定要高中毕业的啊!”
“所以我说芳草这孩子可惜了,人再好顶个么用?摊上这样的爹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红兰叹口气,万般皆是命,命不好,谁也没办法。
等到太阳落山,李芳草做好了简单的汤饭,赵小凤的侄子赵二虎从外面晃悠回来,长的一副贼眉鼠眼相,进灶房上下打量了眼李芳草,不高兴的叫道:“怎么还没做好饭?老子都要饿死了!”
赵二虎都十八了,没个正经事做,宁可一天天的当街溜子,也不愿回农村老家。
李芳草用烧火棍捅了下炉子,没有搭理他。
火光映照下,李芳草脸庞红扑扑的,五官妍丽,看起来娇艳的像六月里的水蜜桃。
赵二虎心里痒痒的,故意凑到李芳草跟前,说道:“我姑可发话了,叫你把工作让给我,啥时候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