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蓁说不出话来,杏眸怔怔地望着四爷。
四爷轻叹一声,道:“此事先搁在一旁,大格格还小,不急。”
四爷这话只是宽慰幼蓁,幼蓁可以不管,但他是要做个决定的,或是等圣旨颁下,全看皇上心意。
幼蓁木木地“哦”了一声,低头看到岁岁正扬着一双大眼睛炯炯地盯着她,幼蓁挪过去,倾身将她抱起。
“表哥,我们今晚带着岁岁睡吧。”幼蓁收紧手臂,俯下脸,贴着小家伙软绵绵的脸颊蹭了蹭。
今晚四爷的一番话,勾得幼蓁心里酸酸的,女儿陪在身旁,才能让她安稳些。
四爷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张肖似的脸,轻轻颔首。
*
四爷和幼蓁所说的事,幼蓁没能说给宋格格听,她与大格格和二格格接触不多,猛地听到此事都不忍,更何况是她们的亲额娘?
宋格格好几回来栖梧院打听,都被幼蓁派宜春搪塞过去。眼瞧着要到月中请安
的日子,幼蓁干脆挑中那天,带着岁岁进宫,陪皇贵妃去了。
皇贵妃见到小家伙,自然高兴,但到底是关心多于欢喜,她对幼蓁道:“岁岁还小,京城的春日不算暖和,城中还有柳絮,日后你少带她出门。待岁岁再大些,你多带她进宫,姑爸爸还能留她住几日。”
幼蓁闻言,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
皇贵妃何等眼力,当即便看出幼蓁情绪不佳,问道:“这是怎么了?到姑爸爸这里也没个笑脸。”
幼蓁讷讷地不说话,皇贵妃抬手,将宫人挥退大半,只余几个最亲近的心腹在殿中。
瞧着周围清净了,幼蓁才慢吞吞挪到皇贵妃身侧,皇贵妃正抱着岁岁,她就伸手抓住皇贵妃的衣袖。
仿佛这样就能有些依靠似的。
皇贵妃将岁岁交给嬷嬷,腾出手来,轻拍着幼蓁的手背:“有什么心事?和姑爸爸说说。”
幼蓁抬眸看了皇贵妃一眼,沉默半晌,将四爷那日说的话讲与皇贵妃听。
“你烦恼的是此事?”皇贵妃语气稀疏平常,“宗室格格抚蒙,每家都有,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可是、可是……”幼蓁张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说,迟疑地闭上唇。
皇贵妃却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是觉得,若没有岁岁,或许她们俩也能都留在京城?”
幼蓁神色一顿,在皇贵妃的注视下,几不可见地小幅度点点头。
这几日,她总是想到,岁岁还未出生时,自己
和表哥就为她想好了退路。而大格格和二格格注定有一人抚蒙,幼蓁总觉得和自己的私心脱不了干系。
若是两个姐姐都不曾抚蒙,那这担子就要落到岁岁头上了,幼蓁无法向四爷开这个口,这些日子也不敢见宋格格。
皇贵妃对上她含着内疚的目光,不由得轻叹一声:“你这孩子,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怎得还如此天真?”
幼蓁弱弱低下头,正是因为她当了额娘,才狠不下心来。
她柔声对幼蓁道:“就算没有岁岁,大格格和二格格到了年纪,皇上能把她们忘了?你瞧瞧这满京城的公主格格们,有几人没去抚蒙?皇上的圣旨,可不会因为做父母的舍不得,就留在乾清宫的案头上。”
多年来,皇贵妃送走了□□位抚蒙的公主,半数年纪轻轻就没了,早先也是忍不住伤心,但久而久之,听得都麻木了。皇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又怎么会心疼孙女呢?
“你若是真心疼她们,且不必如此愧疚。趁着两个格格还在府里,多带她们出门玩玩,见识见识,出阁时备上得用的嬷嬷和宫女,别让她们在夫家被人欺负了。”皇贵妃道。
幼蓁抿抿唇,她当然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心酸是少不了的。
“还有,”皇贵妃突然想到一事,道,“若是给两个格格定亲,且不必着急。过个两三年,她们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正好。”
到时老四的爵位
往上动一动,两个格格的婚事也会更好些。
幼蓁不知这一茬,只道皇贵妃是要将两个格格多留几年,她自然是愿意的,当即就答应下来。
等回了府,就将姑爸爸这话告诉宋格格,让她别急着给大格格定亲。有皇贵妃发话,宋格格也不敢多说什么。
幼蓁在承乾宫陪皇贵妃说了半天话,积在心头的闷气稍稍散了些,午后就带着岁岁去永和宫见过德妃,收了不少赏赐,就打道回府了。
谁知刚回到栖梧院,将岁岁哄睡,宜春便来通报。
“福晋,大格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