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在承乾宫住了三个月,临近腊月,才收拾小包袱,被皇贵妃派人送回来。
三个月没怎么见到幼蓁,岁岁一回来就黏人得不行。过了这些时日,四爷也不生小家伙的气了,给岁岁放了一月假期,待年关过后,再将进书房提上日程。
眼瞧着快到年底,朝中突然出了件大事。
才过去的十一月,安郡王马尔浑因疾逝世,皇上专门下旨,以亲王礼安葬马尔浑,全城服丧,禁酒禁宴。
谁知就在这时,已故安郡王的弟弟不知从何处听来消息,抓到步军统领托合齐父子于家中饮宴,写了好几封弹劾托合齐的折子,送到御前。
此事闹得很大,幼蓁在府中都有听说,托合齐及其朋党被下大狱,他步军统领的官职,则落到了幼蓁小叔叔隆科多的手里。
这责罚不可谓不重,削位降职倒也罢了,皇上直接将人扔进牢狱,严令审问,完全是冲着托合齐等人的性命去的。
幼蓁听到小叔叔升了官,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没底。
夜深人静时,她向四爷吐露心中疑惑,伏在四爷怀里小声问:“表哥,皇上这回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小叔叔升官,是好事吗?”
四爷轻轻顺着她身后青丝,道:“托合齐这回犯了皇上忌讳,正好将步军统领空出来,皇上一向喜爱隆科多,难道会害他不成?”
四爷的话幼蓁向来相信
,心里稍定了些,对托合齐一案更是好奇,她眨眨眸,手指勾住四爷衣领:“表哥,你再详细说说。”
四爷握住她乱动的手,神情严肃些许,道:“托合齐此事,还得从毓庆宫说起……”
废太子已经被圈禁在毓庆宫整整一年,听闻入冬后废太子身体抱恙,已经传了好几回太医。
如今朝中久无储君,各方势力早就蠢蠢欲动,但因为拿不准皇上对废太子的态度,故而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只能时不时隐晦地向皇上提提立储一事。
废太子病重,那些急着将他从毓庆宫拽出来的人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生怕皇上因此对废太子起了恻隐之心,朝中复请立储的声音多了许多。
而拥护废太子的人也心急,担心废太子在毓庆宫里有个什么好歹,更要抓住这个机会,请求皇上恢复废太子的储君之位。
托合齐向来是太子党,皇上对安郡王一系的安抚,似有倾向老八的意思,八贝勒的贤名也早就在朝中传开,托合齐等人聚在一处商议立储一事,正正好被抓了个现行。
幼蓁听四爷说完,脸上透着紧张,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皇上真的有意于八爷吗?”
她好讨厌八福晋的,不想以后看她的脸色。
四爷见幼蓁一脸嫌弃又忐忑的小表情,不禁轻笑,起了逗弄心思:“圣心难测,此事不好说。”
幼蓁皱起脸,有点不高兴。
四爷当即转了口风:“这一年来
,拥护老八的折子不知有多少,皇上若真有这个意思,也不必拖到如今了。”
“真的?”幼蓁扬起眸,睫羽微颤。
“自然。”四爷猜测皇上还是属意二哥,但二哥这一年来依旧浑浑噩噩,被圈禁在毓庆宫里也不曾悔改,如今添了体虚畏寒之症,皇上心里更要掂量掂量。
“那就好。”只要不是八爷,幼蓁就挺开心的。
心中大石落下,幼蓁轻快许多,和四爷又说了两句话,就缩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四爷拥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一时睡意全无,脑中全是白日隆科多与他说的话。
隆科多才升了官,正是得意之时,受家中长辈吩咐,特地来告诉四爷——佟国纲和佟国维大人意欲上折,奏请皇上尽早立储,以备不测。
四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他不认为佟家两位大人会当朝举荐他,就开口问了隆科多。
隆科多佯笑道:“两位老爷子是为皇上着想,轻易不参与争储一事,老爷子只上这一道折子,至于举荐哪位爷……还是得我们这些小辈去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