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扬着小下巴,乖巧“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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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蓁还不知道自家小姑娘已经被人几句话哄骗过去,自打入了秋,永和宫里德妃犯了咳疾,身为儿媳,她和十四爷家的得轮流过去探望侍疾。
如今小六满了两周岁,整日精力十足,幼蓁去宫里时,就让马佳嬷嬷带他逛园子,或是送到前院去和哥哥姐姐们玩。
这一日幼蓁和完颜氏一同出了永和宫,往东华门走去,远远瞧见八爷和八福晋才出了宫门。
这段时间气候渐冷,宫里上了年纪的几位娘娘都有些不好,不同于德妃轻微的咳疾,延禧宫里的良妃娘娘病情十分严重,传闻也就是今年冬天的事儿。
完颜氏自然也看到八福晋,撇撇嘴道:“往日她向来瞧不上良妃这个正经婆婆,整日在惠妃娘娘跟前献殷勤,如今倒知道孝顺了,连日地往宫里跑。”
完颜氏声音极低,只是说给幼蓁听。
幼蓁对上八爷府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自弘晖腿伤一事之后,更加不愿和八福晋打交道。
完颜氏又道:“四嫂,弘晖的腿如何了?我家爷前些日子寻到一位名医,再有几日就要到京城了,让他给弘晖瞧瞧。”
自打十四爷送的马让弘晖受伤,他们夫妇俩就内疚得不行,时常派人来问,也帮着寻医问药。
幼蓁回道:“恢复得不错,只是阴雨天还是会疼,大夫入京后你派人递个信就是。”
弘晖虽伤了腿,但意志并不消沉,也不讳疾忌医,想着快些将腿伤治好,就能从四爷那里领差事了。
过了大半月,德妃咳疾渐消,幼蓁和完颜氏也不必日日进宫。
她才闲下来,宫里就传来良妃于深夜薨逝的消息。
幼蓁与良妃交集甚少,只有逢年过节时会在宫宴上见到,印象中是个极美貌的女子,哪怕上了年纪,也难掩眉眼风华。
良妃薨逝,各家皇子及福晋都去葬礼上走了趟场面活,唯一伤心的恐怕只有八爷,连他的福晋都是硬挤着才流出泪的。
临近年关,幼蓁发现四爷越发忙了,常常到她睡下了,四爷才踏进栖梧院的大门。
有几回佟府给她送信,里头都夹着几句带给四爷的话。
幼蓁瞧不太懂,隐约能看出和四爷通信的是她的小叔叔隆科多。
两位佟大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就算是默许了。
幼蓁对四爷外头做的事并不太清楚,她也懒得去想,省得自己心烦。
康熙五十一年在冬日的泱泱大雪中姗姗而来,幼蓁收到阿玛从南边送来的信,说是今年八月将进京述职,到时一家也能团聚。
幼蓁满心欣喜地等着阿玛和额娘归来,一直数着日子,就盼着八月快些到来。
五月时皇上巡幸塞外,四爷被留下监国,带着满府的人住进修建得越发阔绰的
圆明园。
园子里一片岁月静好,九洲清晏里人进人出,监国职责让四爷越发忙碌起来,时常连午膳也不记得用,还得幼蓁留心才行。
这一日,幼蓁来书房给四爷送夏日的凉汤,瞧见四爷坐在书桌后,黑眸沉沉盯着桌上的公文。
听见幼蓁的脚步声,四爷抬眸,朝她招手:“过来。”
幼蓁放下手中食盒走过去,被四爷抱到腿上坐着。
“瞧瞧这个。”四爷将折子往幼蓁面前一推。
幼蓁疑惑望过去,折子上只记了一件事,八爷去妃陵祭奠途中,给皇上送去两只海东青。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两只海东青送到御前时已是奄奄一息,惹得皇上大怒。
“这鹰……”幼蓁犹疑开口。
四爷直截了当地回答:“是惠妃和老大那边动的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惠妃依旧稳坐四妃之位,昔日老八和老大走得最近,如今老大被终身圈禁,老八却隐隐有崛起之势,惠妃娘娘哪里容得下他?
幼蓁闻言,看向四爷:“表哥心里早就有数了吧?”
四爷淡笑不语,他并未从中作梗,只是旁观罢了。
“皇上身子本就不好,被老八这么一气,险些晕厥。”四爷说到此事,面色微微凝重起来。
幼蓁合上面前公文,重新铺好纸笔:“那你多写几道请安折子送去塞外,皇上看到你的孝心,或许会好些。”
四爷捏捏她的脸:“就你最会讨巧卖乖。”
幼蓁轻笑
,拨开四爷的手:“表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请安折子里写些肉麻的话吧。”
老人家被一个儿子伤了心,自然期待旁的儿子多尽孝心。幼蓁偶尔瞧过四爷写过的折子,情真意切字字至诚,看得她都甚为感动,想来皇上见了,心情定会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