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翎下意识一缩肩膀,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勇气好像说完那句话就泄光,她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怯弱的姑娘。
她应该道歉,应该说自己说错了。
但有什么在冥冥中撑住她,她开口,声如蚊蚋却很坚决:“我没有疯……”
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
“你是认真的?”周佩韦问。
“嗯。”害怕到再说不出多一个字。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难道要告诉周佩韦,是本能在指引她吗,那他怕是真要觉得她疯了。
周佩韦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宋千翎,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好像已经开始后悔了。
在对方开车时提分手,是件很危险的事。
但周佩韦是个好人,他尽责地将她一路送回了家。
下车时,她满心都是歉疚和自责。
至于在车上,她那盈了满腔的后悔。
在下车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突然消失殆尽。
“那天我刚好回老家了一趟。”周佩弦道,“一进门,我就听见我哥愤怒地摔了个杯子。能让他这尊大佛勃然大怒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其实之前,我听说过你很多次,就像你刚刚形容自己一样,想着,估计是个很无聊的女人。但那天起,我突然觉得,或许你有点意思。”
宋千翎不好意思面对他的评价。
她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她,可能暂时被什么附体了,片刻后,便又回归从前的自己。
但她也没否定,只是继续和他向前走着。
手是什么时候重新牵上的,不太清楚。
或许是相邻的指节擦着擦着,数次的匹配后,十指终于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不该这么做吧,他们才刚刚聊完周佩韦。
但如果是个坏女人,或许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宋千翎用余光悄悄瞥向相握的手,心底有种隐秘的兴奋。
做坏事是会上瘾的。
路越走越长,没有目标,便也没有尽头。
身边的人脚步忽而越来越晃,好几下撞上她肩膀,令她险些跌跤。
宋千翎抬头看他,见周佩弦的眼皮已经在沉重地挣扎。
在这种半睁不睁的时刻,他的眼睛就变作了漂亮的外双。
温柔的、湿润的、单纯的、毫无攻击性的。
……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攻击性。
在他第无数次要撞倒她时,宋千翎终于拽停他,拦了辆出租车。
醉意携来沉沉的倦意,令他一上车倒头就睡。
“去哪?”司机问道。
宋千翎回忆了一下,报了一个地址。
那是周佩弦第一次载她去的地方,他说那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