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又梦见这里了,奇怪的事这次的场景不是历历在目的屠杀,而是一个干净的,荒无人烟的凉州。
难道是被天魁门肃清之后?
白榆将信将疑的往前走,却在白家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霎那间眼眶红润,明知是梦,却几乎是飞奔过去。
“娘!”
女人回头,露出一张温润浅笑的脸,她对着白榆伸手:“小鱼儿,过来。”
白榆就像个孩子一样,飞身扑进了娘亲怀里,哑声说:“我想你们了……娘,爹呢,兄长弟弟呢?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清词摸摸他的头,一如既往的是一位慈爱的母亲,说:“小鱼儿长大了,高了不少。”
“不!我不想长大,我要听兄长念故事,我要带着松儿偷吃糖葫芦……我要上房揭瓦被父亲责罚,求你们了……”
哪怕是美梦,就不能让这美梦完整一点吗?
“听话,你还有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是吗?”
“娘,”白榆抬眼看她:“你……你不是我娘,你是……”
“的确不是,”清词依然笑着说:“只不过是一片残魂。”
“……所以护着我的心法,”白榆松手后退一步:“是你,是我娘的残魂?”
“好聪明啊,”清词欣慰笑中有些许苦涩,说:“这次见到我,就表示残魂的力量已经不够了,我把最后一点灵力给你,儿子要好好收着。”
“怪不得我觉得灵力充盈了一些……您是来和我告别的?”白榆慌神,说:“不对,有残魂,就表示有机会让您重塑魂魄的,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我去问问南系玖……他一定……”
清词却正色:“办法是轻贱别人的性命,你也要将我复活吗?”
“……”白榆愣然,然后摇摇头。
他已明白,不违背人伦的办法,是没用的,而母亲一定不希望这样活过来。
“过好自己,好好地生活,”清词把未说完的话补上,残魂逐渐淡了,声音还是清晰的:“你还需要走过很漫长的岁月,仇恨不能支撑你坚定的活下去,比起只有仇恨,我希望你去认识一些重要的人,做一些令自己开心的事情。”
“我……”
清词笑着对他说:“当然,我理解你的痛苦,无论你选择背负与否,是不是自私都好,娘都支持你。”
“……”
清词的手淡淡的消散,逐渐贯彻全身的实体,白榆指尖轻触他,却是一触即散。
十年间,他从来不知道是这一缕残魂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得以保护自己的神识不被磨灭,不被发现。
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母亲的残魂相见,竟是她要离开了。
哪怕是最后,清词也说,希望自己能够开心,却又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
她从来都是这样,她固然强大,却也温柔感性,父亲爱她至死不渝,连生命最后一刻也要挡在她的面前,像个所向披靡的将军。
白榆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