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半晌,直至灰蒙的天色透黑,才下定决心,刚转身便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还没走?”
此时听到祝时越的声音,她竟觉得陌生。
“我,我来问问题。”她举起手上充当掩饰的卷子,欲盖弥彰。
“哦,是吗?”祝时越微微一笑,侧身让开,看好戏一般看着她别扭的姿态。
“那请吧,班长。”
程若茵侧目,何明薇对面站着位高挑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度非凡,宽肩窄腰,与祝时越身形相似,但更成熟。
男人闻声回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儒雅稳重,棱角分明的轮廓与祝时越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少了几分意气,多了几分成熟,像是一壶陈酿的酒,浸透时光,酿出醇香回味。
“若茵?你怎么还没走?有什么事吗?”
程若茵硬着头皮回答:“没事,老师,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但看您还在忙,那我明天再来吧?”
“哦哦,那你明天来问吧。”
程若茵后退,走回阴暗空荡的走廊,皱了皱眉。
她看得分明,那个男人在听到她的名字时,那抹审视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祝时修:终于轮到我登场修理小兔崽子了。
祝时越:老男人真会装
他的目光转到盯着祝时修的程若茵身旁,内心酸的跳脚:他有什么好看的!!!
谈心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顾不得多想,程若茵带上办公室的门,转身离开。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祝时越抱着手臂,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靠在墙上看她。
见她望过来,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好似一切如常。
程若茵又往前走了两步,轻叹一口气,又拐了回来。
祝时越挑眉看着站到面前的人,静静等她说出下文。
“那是,你哥哥?”
“嗯哼。”
他似乎心情很不错,比前几天要好多了。自从抓小偷那天开始,程若茵已经几天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这般轻快的脸色,所有的交流都仅限于正常的同学交往,不曾疏远,也不甚亲近,就像是尝过甜粥的人就不愿意再喝淡粥,那句静夜里落下的“茵茵”仿佛毒品,令人上瘾。
可是,可是他明明才被找了家长?
“你等我,就是为了看我哥?”程若茵闻声回神,祝时越懒懒地靠在墙上,歪头盯着她,嘴角含笑。
“当然不是。”
“那你想说什么?”祝时越往前迈了两步,微微俯身,清浅的皂荚香气钻入鼻间,编织出一张涂满蜂蜜的大网,引诱蝴蝶自投罗网。
程若茵微微后退两步,别开脸,却不慎暴露浮上红晕的耳朵。
“你,你说话好好说,别离这么近”
祝时越的一步一步逼近,程若茵被一步一步后退,被紧逼至楼梯拐角,不得已伸手摸上红漆楼梯,维持平衡。她避无可避,反而挺胸抬头,用清泠对抗嚣张,“我就想说,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热烫的气息停在头顶,程若茵不敢再出声,心跳在安静的楼梯拐角发疯般叫嚣,熟悉的温度和昏暗的环境,仿佛带她情景重现。
只不过,这次需要安慰的人换成了他。
“什么事都可以?”慵懒的声线如在耳边投下一枚炸雷,程若茵浑身炸毛,低头直视地板,昏暗的楼梯间连影子都吞没,她下意识逃避引发心脏海啸的罪魁祸首,盯着地板上铺的浅灰色砖,轻轻点头。
面前传来低低的一声轻笑,仿若佳人撩拨琴弦,那股子热浪越扑越近,吐息混着湿漉漉的气,后仰的腰全靠楼梯扶手维持平衡,她被热烈的气息包裹着,连气都不敢喘,十指缩紧,几乎都快要扣下一块油漆,程若茵毫不怀疑,只要她这时候转头,她就能亲吻到面前梦中的少年。她的身侧横着少年结实的臂膀,她好像还有逃离的空间,又好像没有,在吐息快要落到额头之前,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你俩在那里干什么!!!!”
何明薇的怒吼震碎程若茵的美梦,她浑身一抖,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倒,差点磕到后头的扶手栏杆。祝时越眼疾手快伸手,垫到栏杆上,程若茵的后脑袋跌入软软的肉垫上,磕进他的手掌心。
祝时越护着她的头,将她从楼梯扶手上拉起,转身挡在程若茵面前。
程若茵反手撑着楼梯扶手,不敢冒头,只敢缩在祝时越身后,耳边传来急促的“嗒、嗒、嗒”,何明薇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像是迫击炮,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她有多么生气。
“躲在人家背后面干什么!没脸见人吗!给我出来!”
程若茵缓缓往前迈了一步,低着头,站到祝时越身边,弱弱喊了一句:“何老师”
“程若茵??”走廊昏暗,方才何明薇只看到有两个学生抱作一团,贴在一起,像是在接吻,听到她来了那女生醋溜一下躲到人家背后去了,这会看清人脸,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
她的高考状元苗啊!就这样被猪拱了啊!
“你,你俩,你们,”何明薇气得发抖,手指在二人之间指来指去,一会看看理直气壮将程若茵护在身后的祝时越,一会看看低着头一语不发的程若茵。早恋的事,她处理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偏偏这对,一个最不让她省心,一个最让她省心,一个她骂了不听,一个她舍不得骂,真正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手指点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何老师,消消气。”温文儒雅的声音吸引了程若茵的注意力,她抬头,清俊稳重的男人散发着成熟可靠的魅力,他拍拍何明薇颤抖的肩膀,提出建议,“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教育孩子,最重要的是沟通和理解,不如我们先各自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