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图紧张得直咽口水。
从山寺后门离开后,他?就近寻到一处医馆给策棱诊视,这才从大夫口中?知?晓自家主子的‘香肠指’与‘大鼻子’乃中?|毒所致,而非蚊虫蛰咬。
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与一位关系不明的妙龄女子独处后突然中?毒,且中?毒最深的位置竟是指尖鼻尖,其中?微妙不言而喻。
回府途中?,塔图的好奇比长海怒波还要澎湃,有心?探探策棱口风。
毕竟自家主子洁身自好二?十多载了,头一遭费尽心?思主动靠近一个姑娘却惨遭姑娘‘毒手’,他?身为下属,幸灾乐祸的同时?理应表示关切!
奈何他?的‘体贴关怀’全被?策棱冷脸撅了回来,一个字没套到。末了,反倒屈于策棱的铁拳淫|威之下,被?逼只身前?来应付难缠的格楚哈敦。
念起策棱那张六亲不认的黑脸,以及毫不留情的拳头,哪怕格楚哈敦的猜测已然接近‘真?相’,塔图依旧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主子是承了哈敦您这一身正气,万不会做出?出?格行径……”
“少给我打马虎眼?。”格楚哈敦目光如炬,“方才我问起他?可是行了不轨之事时?,你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快说,他?到底怎么祸害六公主的!”
“呃这——哈敦您言重?了,祸害且称不上。”塔图干笑?打哈哈,自觉着实扛不住老哈敦的锐利精明了,吞吞吐吐挤出?一句,“应该算是不轨……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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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六公主离开时?并无?异状,不像是吃过亏的女儿家,反观他?家这位‘面目全非’的主子……
男女交锋,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不轨未遂……”格楚哈敦额角猛跳,怒目圆睁,步步紧逼,“说清楚!”
话已至此,塔图眼?一闭心?一横,干脆竹筒倒豆子般把策棱中?毒之事一并交代了。
“哈敦放心?,那毒不算厉害,医馆大夫已经给主子开了药。只是表症有些吓人,主子不想惹您忧心?,才趁夜翻墙回府的。”
“这混账,活该他?吃苦头。”格楚哈敦余怒未消,大手挥袖,直接赶人,“行了,你自去照看他?吧。”
塔图走后,格楚哈敦仍旧端坐原处,烛火照出?她强势之下的怔然疲累。
“哈敦喝碗奶茶吧,这是厨下新熬的。”追随格楚哈敦多年的老嬷嬷萨仁捧上银壶银碗,自然牵起话头。
“贝子爷是在您跟前?教养长大的,您最清楚他?秉性端良,不好渔色。哪怕京都锦绣堆山迷人眼?,他?一颗心?也始终扑在还居漠北塔米尔,雪耻故国前?仇上。”
“您方才故意说出?那些诋毁言语,分明是在诈塔图那傻小子,以试探贝子爷对六公主的态度,哈敦可是在忧虑贝子爷会突然开窍?”
格楚哈敦轻叹一声,早在去年的盛京旧宫,策棱不管不顾拉她入宫施救病危的六公主时?,她便隐约嗅出?一丝苗头。
——策棱对六公主的紧张程度,似乎不仅是困于陈年旧事的愧疚那么简单。
再加上后来又听恭格喇布坦跑回府告状,称兄弟两?结伴暗闯旧宫西所探望六公主时?,策棱曾故意暴露他?的藏身位置,害他?被?西所的侍卫奴才们团团围捕,脸被?打肿了一圈儿。
格楚哈敦是尸山血海里杀出?道的过来人,岂能看不明白?这出?兄弟玩笑?整蛊中?,藏着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策棱分明是想趁机与六公主独处。
男儿慕艾,如掩在春日泥土地下的种?子,不等抽苗,先已发芽,根脉深藏,羞于人知?,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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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楚哈敦唇边再次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头疼开口。
“去年策棱与六公主之间有婚约在身,我想着就算当时?六公主不幸病逝,策棱哀怮之下理清情思,于策棱而言也是一段堂堂正正的风月憾事,遂未干涉。可谁知?没等来策棱开窍,恭格喇布坦那边先出?了事。”
“当日策棱为了阻止恭格喇布坦自毁前?程,情急之下自绝与六公主的婚姻之约,后来又毅然远赴漠北,我还当是我高估了六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我观这些日子他?时?时?留意隔壁门庭,蠢蠢欲动,显然是还记挂着六公主。”
“若策棱现下突然开窍,明了自己心?中?真?意,那他?往后该如何自处,恭格拉布坦知?情后又该如何自处。”
萨仁面对此般棘手情形没个主意,迟疑道,“这……是不好办,哈敦打算插手?”
格楚哈敦先是颔首,复又摇头,口风倏然一转,“我也不瞒你,我起初是动过这个念头,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我虽不知?六公主今日为何给策棱下毒,但此举排斥防备态度鲜明。策棱那点冒头的躁动心?思,怕是被?六公主亲手给灭了七七八八,也算是赶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