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坠下?去时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口鼻火辣,头昏耳鸣,意识几?乎溃散。
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这一刻,濒死的恐惧凌驾于所有谋划之上,促使她去抓最后一根‘浮木’。
然而?身上压抑十多年的病痛似在这瞬间全盘爆发,痛楚彻骨,挣扎求生的手最终只能?无力?困束于深流河水。
沉寂如她在宫中长大的年岁。
迷迷糊糊间,容淖仿佛听见是嘠珞在崩溃大叫,“来人,来人,公主落水了!”
精疲力?竭的春贵人与?踩水疾跑过来的嘠珞合力?把容淖推上河岸浅滩,上气不接下?气制止道,“不许、不许再嚷了,公主还有意识!”
说话间,她强撑着替容淖弄出口鼻里的水。
容淖咳嗽一声,双眼缓缓睁开,又无力?上,总算不是气若游丝了。
春贵人知?道她醒了,急声问道,“你既说坠茵落溷,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不能?横加干预。那为何还要舍命送我这个称心?如意?”
容淖唇角翕动,微不可闻吐出几?个字,“……不……高兴。”
然后以目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春贵人一愣,不敢置信看向她湿水后绯如血色的衣裙,立马想起?上午她刚从皇帐出来那会儿,摸着红肿的额角似乎也说了一句‘虽然是自找的,但还是不高兴’。
“因为你爹砸你让你不高兴了,所以谋划着让我送你爹一顶绿帽子!”春贵人震惊之下?,连汉人的称呼都秃噜出来了,口不择言道,“你们宫里人都是如此‘孝顺’爹的!”
容淖闭目咳笑出声,狼狈的面容顿时添了几?分鲜活灵气,活脱脱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眉梢溢着挑衅,“敢吗?”
敢吗?
她敢舍命搏一场‘称心?如意’吗?
春贵人神色复杂望容淖一眼,忽然听见东西?方?向各有脚步传来。
西?边的肯定是上游过来汇合的祭祀队伍,东边的八成?是被嘠珞那一嗓子惊动过来的。
春贵人头皮发紧,心?一横,伸手要脱掉容淖外裳,“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公主,得罪了。”
“你做什么!”嘠珞根本没明白容淖和春贵人在打什么哑谜,出于本能?护住容淖。
这青天白日的,容淖身上的夏裳湿了个彻底,本就有碍清誉。
若再剥掉外裳只着中衣,让前来救助的人瞧了去,这众目睽睽之下?,容淖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听……听她安排。”容淖有气无力?吩咐。
“这……”嘠珞仍旧迟疑。
“人马上到了,姑娘快带公主藏到那处矮坳背后去。”春贵人迅速剥掉容淖外裳,裹了大滩河泥往河中一扔,发出‘咚’的一道咕噜声,动静不小。
-
扎营地巡卫循声而?来,果真瞧见河中|央有道胭脂色人影沉沉浮浮。
领头伍长想起?方?才隐约间入耳的喊叫,心?道一声不妙,破口大吼手下?,“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落水的是公主,还不赶紧救人!”
兵士们忙不迭卸甲去履往水里跳。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上游祭祀队伍也走近了,三阿哥催马行在最前,见状立刻沉声呵问,“何故如此惊慌,堂堂御前巡卫不成?体统!”
伍长乍见三阿哥身后那一长串人,眼皮一跳。事关公主清誉,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闹大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