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漫浩见她一直没回答,“啊”了一下,有些抱歉:“是我忘了你的工作本质了,这个提议可能唐突了,不方便的话也没——”
“好姐姐!”商澍酒一把抓住了李漫浩的手,从眼角眉梢到头发丝儿都在散发着“我超开心”的气息,她眼睛极亮,语气郑重的像是要答应求婚一样,“我愿意。”
东城是这个光鲜亮丽干净整洁的城市上的一块儿陈年皮鲜,处处都透露着和二十一世纪不相符合的破败和衰落。上世纪那种矮旧的居民楼在这里随处可见,甚至成片成片的连在一起,组成了个不三不四的“有名小区”。
家家户户离得极近,谁家晒衣服滴水滴到楼下住户晒得被子上了,朝上头吆喝几声,整栋楼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还纷纷开窗户凑这两家互相对骂的热闹。
且这种对骂的韵律十足,用词极为讲究恶毒,非要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儿孙二十代都给挨个儿咒一遍才算是出了气儿,几乎没有一个参与过对骂的人是自己和对方没在彼此嘴中死过二十遍能结束的。
东城与其说是旧城区,不如说是被放弃的烂城区。
曾经还没完全改革开放前,这里仗着有个厂房的优势,发展的还算不错,大都是厂里的职工在这儿住着。后来因为废弃物污染源排放的问题,厂房倒闭的倒闭、搬迁的搬迁,这儿的片儿区也分不到什么好的学校,有能力搬走的人早早带着家人孩子卖了厂家属院的房子就搬走了。
只剩下了一堆在这儿被年轻人放养不管的独居老人。
或者就是实在是没什么能力,每个月就拿一千的工资,图这儿每个月的房租只要两百块的便宜的“可怜人”。
政府也不是没想管过,一直说重新规划,但不知道规划了什么,一搁置就是十年的光景。
废弃的厂房多而没人管、安保措施落后、摄像头覆盖不全面,都是让这个地方在历史朝前进的洪流中被甩得越来越靠后的原因。
某家废弃的厂房深处,斑驳的墙面上沾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上去的脏东西,地面上积了十几年的灰,一脚一个清晰显眼的脚印。
厂房太过空旷,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反弹回来好远的回音。
但这个常年无人的废弃建筑今天突然热闹起来,隐隐传出一些对话。
“怎么说?”
“让处理掉,别留痕迹,干净点儿。”
“啊?不是要留着说之后有大用吗?上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可能突然出了什么变故吧,咱们老板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按吩咐做就是了。”
“我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把车开过来,干净点儿的话只能肢解分批埋了,在这儿待到晚上再出去,刚好也有时间清理布置一下现场。”
“那我去动手,东西给我。”
“需要把她死亡的讯息透露出去吗?”
“不用,老板说顺其自然。”
早已醒过来的女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心底涌现出一阵绝望,脑中对如何要自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难以名状的恐惧将她整个儿包裹起来,眼泪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喉头处都泛起了腥甜。
是报应啊。
如果她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工作好好当个保姆,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是老天对她鬼迷心窍赚了人命钱的报应啊。
戴着手套穿着脚套的男人进来就看见哭得浑身发抖的女人,见他逐渐靠近,无用的向角落缩去。
男人没有废话,见女人醒了也毫无波澜,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利落的把手中的注射器扎在了女人的脖子上,看她从拼命挣扎变得没有生气,在地上瘫成了一具死尸。
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器发动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四处反弹,和肌肉骨骼碎裂的闷响组成了一曲要命的交响曲。
【李队,查清楚了,我现在回】
李漫浩刚把手上的打包的饭菜分完,就看到只剩下没回的谭治川那组发来的消息。
顾婧离得近,也眼尖地看到了这条消息,捧着一碗粥,噔噔两下凑了过来:“李队,谭副队那边也摸清了,我们这次效率好高啊。”
李漫浩看她跑得太急,粥洒出来了几滴,顺手递给她了张抽纸:“事情是查清楚了,人还没抓到,这个案子也不算结束了。”
顾婧喝了一口粥,声音有些含糊:“没想到现在什么人都有,为了赚钱那产业链是一条比一条黑。”
“人心是无法预估下限的。你那个发现算是意外收获,做的不错。抓捕行动等谭副队回来了开会讨论一下,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实施行动了。”李漫浩发了条消息出去,顺手把手机收进了兜里。
谭治川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看竟然还有热乎的饭菜等着他们,登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呼李漫浩就是他们的活菩萨,在李漫浩万分无语且无奈的注视下把这些东西狼吞虎咽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开会的时候众人的情绪也高涨不少。
谭治川把自己小组调查到的情况汇报了出来:“还没找到的那个女人叫卫诺,是在君阳府一家住户名为印屏的家里做保姆的工作。但是经过我们多方询问,很多邻居住户都反映了她并不是很称职,甚至有人在小区遛弯儿时看到过她把老人扔在一旁不管自己坐那儿刷手机。那个老人头脑不是很清醒,有时候会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嘴里,她也从不制止,别人好心提醒她一嘴她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人想给那家的主人家反应,结果偶然发现他们两个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印屏是有妻子的,两人明显是不正当男女关系,那人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这件事情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