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呢?”
“不知道,当时没能从赵欣欣那里问到答案。”我遗憾地摇头,“但我有个思路。”
“什么思路?”
“算命如果是个行业,那我们铜城算命的人就会形成一个圈子,姑且叫算命圈,铜城是小城,以算命为业或者说精通算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相互之间是很可能认识的。所以我想,小神仙可能会认识那个人。”
“你说的有道理。”她着急地说,“我们去找小神仙吧。”
我和庞小雨来到小神仙家,再次见到小神仙。
“又是你们啊,这次有什么事?”小神仙依然坐在对面的炕沿上。
我和庞小雨坐在对面窗台前的塑料凳上。
“听说了吗?那个杀害王嘉晓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了。”我说。
“是嘛,没听说呀,是谁呢?”
“是一个叫姜红的中老年女人。”
“中老年女人?她为什么要杀人呢?”
“她女儿得了先天性心脏病,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手术时间,现在只能等死。”
“原来是这样。”他恍然大悟,不解道,“那你怎么说基本确定呢?”
“因为她逃走了,还没落网。”
“哦,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会怀疑是我窝藏她吧?”他笑说。
“当然不会,来找你只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据我所知,这个杀人续命的逻辑姜红是从一个懂算命的人那里听来的,铜城是小城,我觉得你可以猜一猜姜红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说出几个同行的名字。”
他拿起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了抽,陷入了思考之中,一时间沉默不语,大约十几秒后,抬起眼睛看向我说:“我想到一个人,名字叫朱金娜,我叫她朱姨,她在铜城挺有名气的,也是她引领我走上的这条路。”
“为什么想到她呢?”
“有一次我们去一个庙上参加活动,回来的路上闲聊,她给我讲了那个杀人续命的故事。我从事这行多年,这个故事以前没听过,后来也没听过,只从她那里听过。如果这是一个很容易知道的故事,我就是从事这行的,必然会听过,对吧?可连我都不知道,可见知道的人有多少,甚至整个铜城可能只有她知道。”
“能不能告诉我们朱姨家在哪?”我急切地说。
他略有犹豫,不过还是说:“当然能,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能很容易打听到,她家住在河湾村,到了村里随便找个村民打听都知道朱姨家在哪,很好找的。”
我开到城南,开上南常路后一直往南开,先经过老白酒厂,再经过姚小斌的丰乐农庄,然后开上瓦河大桥,过了瓦河便是河湾村了。将车停在村口的一棵大杨树下面。杨树的枝条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和庞小雨步行朝村庄里走,没走几步,看见一个小超市。有个妇女夹着一整包卫生纸从里面走出来,我快步上前,向那个妇女打听朱姨家。
“请问下,你知道一个叫朱金娜的人吗?”
“你们找她是要算命吗?”
“对,听说她算命很厉害。”
“那我就知道了,她叫朱姨,是我们这的名人,来找她的人很多。”她抬手朝西边指,“你们沿着路一直朝西走,走到尽头的那个院子就是朱姨家。”
因为距离很远,我们是开车过去的,沿着路往西去。
35、老妇
那条路位于村庄的边缘,路的北侧实际上是庄稼地,庄稼地再往北就是瓦河的河岸了。眼下的庄稼地里只有残雪和残存的枯枝败叶,没有遮挡,视线能越过田地直抵瓦河,甚至能掠过河水到达对岸。河对岸,一座座高楼正在拔地而起。北风不受遮挡地吹过瓦河,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一种哭声。
路的尽头有一个院子,红砖围墙,黑色铁皮大门,某种程度上,这是东北农家院的一种标配。那院子离河很近,离村庄倒有些显远,周围都是庄稼地,给人一种离群索居的感觉。我将车停在院门口,和庞小雨走到院门前,门是在里面上了插销的,举手用力敲门。敲了几下,趴在门缝往里看,见房门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背、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走出来。
“你们是谁?”老妇人走到门前,没有马上拉开插销。
“请问朱姨在家吗?”我说,“我们是找朱姨算命的。”
“我就是。”老妇人说,“你们回去吧,我最近身体不好,不能算命。”
“我们是外地人,慕名赶过来的,开了一宿车,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你直接隔着门让我们回去,我们情绪上难以接受啊,希望你理解,哪怕给我们简单看看呢。”
她满含歉意地说:“不是我不给你们看,你们可能也懂我们是怎么看的,那根本不是我在看,那是仙家在看,现在我的身体情况没法让仙家给你们看。”
“你的话我懂,理解,那就不看了,可我们累坏了,你好歹给我们口热水喝吧。”
她犹豫了一下,拉开了插销,将院门小心打开,“进来吧。”
我观察她,六七十岁年纪,枯瘦,眼窝塌陷,满面病容,大概是多年受到疾病折磨,也许是”通灵”的折磨,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更老许多。我边走边打量着院子,面积很大,左右都是菜园子,眼下菜园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白雪覆盖着园地。
“正常人阳气重,仙家上不了身,是吧朱姨?”庞小雨说。
“是的,每给人家看一次,对自己的阳寿都是一次减损,等于生一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