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渊蹙眉看向身边同僚,不知他为何对这裴大人这般惧怕,可衣袖却一直被身边人攥着,催促他赶紧低头认错。
裴涿邂抬了抬手叫他不必多礼,视线在面前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无妨,薛统领办案用心,不错。”
言罢,他转身便回了马车之中。
剩下的薛夷渊盯着裴涿邂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可他的同僚却吹胡子瞪眼:“你真是疯了,谁你都敢招惹,堂堂尚书令也是你能随意提审的?”
薛夷渊没说话,但捏着腰间佩剑的手却紧了紧。
那日他分明见到了妘娘,可最后却没能寻到,思来想去,问题便出现在遇到裴大人一事上。
可裴大人又为何故意给他指错路?
不由他继续深想,同僚便已经连拉带扯地将他带离这里。
裴府之中,苏容妘在院中的躺椅上补觉,宣穆则在她身侧老实看书。
等她醒来时,宣穆则捧着书本到她面前:“娘亲,这句我不知是何意。”
读书读书,重要在读其中之意,品其中之理,并非只是诵背。
苏容妘之前跟着娘亲在杨州,本也没银钱去读书,但她那时对心中之人爱的热烈、追的急切,年少时不管不顾,没事总要跑去书院寻他,也为着能同他多亲近些,硬着头皮捧着书本去请教,阴差阳错也读了不少书。
她简单将宣穆点出的那一句看了看,为他解释其中之意。
宣穆闻言一脸崇拜望着她:“娘亲当真博学。”
苏容妘被他夸的汗颜,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当初是为何才开始读书。
她如今是人的娘亲,自是要把孩子往好道上去教,当即正色点点头:“宣穆要好好读书,要比娘亲更博学才好。”
宣穆坚定点头,苏容妘心中欢喜,却不知自己的话尽数传到了阁楼上去。
裴涿邂喜静,耳力也不错,以至于将那母子的话都听了个全。
他轻轻摇头,只因苏容妘虽讲解了出来,但并不透彻,实在担不起这博学二字。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苏家的这位庶女与其小娘被一同扔在了杨州,她能平安长到如今年岁已是不易,又是如何能读书的?
紧接着,便听他心中疑问从宣穆之口问出:“娘亲之前是跟着哪位教书先生来学,要不宣穆也去拜他为师罢。”
苏容妘不愿叫孩子觉得自己年少时太没出息,只犹犹豫豫答:“算不得教书先生,他也是学子,读书也读的极好,当年科举也是榜上有名。”
宣穆眸光一瞬的发亮,想也没想便问:“那人是我爹爹吗?”
苏容妘被问的一愣,下意识便要开口答不是。
只是看着宣穆那张好奇又期待的脸,琢磨了一遍:“算是罢。”
她爱慕之人与宣穆的生父应当是死在同一日,也是死在了他们成亲前的一个月,虽礼未成,但她早已将自己视做他的妻子,如今宣穆唤自己一声娘,唤他一声爹也算不得过分。
只是她未曾料到,自己这话传到了上面那位的耳朵里,叫其握着公文的手紧了紧。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什么叫,算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