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行为更像是做了好事在邀功。
不过她想要什么?
自己这种人有什么可图的,总不能图自己的残疾人资助基金吧——只可惜后巷完全没有这个福利政策。
这么想着的祝枫走到对面,还没等敲,酒店门就平滑地打开了,里面传来甜甜打招呼的声音:“姐姐,直接进来就好~椅子在你右手边哦。”
祝枫单手扶着墙,按记忆里对房间布局的了解,找到椅子坐了下来。
门滑动着关上,祝枫神色不变,开门见山道:“那个收保护费的人是你杀的?”
“没错的姐姐!姐姐明明计划得很周到,但为什么不处理干净呢?”
她似乎真的在疑惑,而且很好心地开始提建议,“就算姐姐不想杀人,把舌头割了当警告也好呢。光把下半身废掉,按照男人那可怜巴巴的自尊心去判断,他更有可能冲冠一怒为根复仇呀。”
割舌头什么的,这不是更激化了对方想要复仇的心吗……
而且按照祝枫对那男人的性格判断,断根这事儿让他比起说找人报复,更可能会选择藏起这事儿——这可关乎他的自尊。
祝枫也懒得解释太多,直接道:“我是良民,不想沾人命。”
“嗯~我猜也是!”
小女孩同样不想在结束了的事情上多纠结,兴致勃勃开始自我介绍,“姐姐,我叫鹿鸣,悲鸣的鸣~”
“祝枫,不过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祝枫点点眼睛上的系带,让上面出现自己的名字,“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帮我解决了人,来要报酬的?”
“杀这种人怎么还要报酬,太掉价了!”
她语气有些委屈,声音变得嘟嘟囔囔的,就像是和自己姐姐撒娇的小妹妹一样,“那家伙的命又不值钱。”
叹了口气,无视她那衡量人命价值的危险说法,祝枫道:“那你总不会是来和我交朋友的吧。”
她这话只是嘲讽性地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还真开开心心应了下来:“没错的枫姐姐!姐姐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祝枫:“……”
怎么有一种被变态盯上的感觉?
祝枫自认生活和涉黑组织毫无干系,只是偶尔从新闻听听他们的“宏伟壮业”,大致了解哪些地方是对方的聚集地,好绕着走避免惹上麻烦。
在她的认知里,后巷有几个比较活跃的涉黑组织,食狼鹿是其中之一,名声很大,不是最危险的。
不如说食狼鹿甚至是最有亲和力的一个,时不时还要凑到巷头去搞什么……文艺汇演。
好吧,说白了,这个组织的人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他们随心所欲无视法律法规,但有时又会像个真正的慈善家一样去帮助扶持一些弱者。
如果要说他们善良,那又不太对,毕竟没有善良的人会因为别人“你居然会不喜欢吃香菜?”这种程度的质疑,拔刀朝对方砍去。
面对这样的人,祝枫可不觉得现在鹿鸣的“我想和你当好朋友”是一句很美妙的话,更像突然跑出来一个定时炸弹,开开心心贴着你对你说“你好香啊”。
于是祝枫沉默了一会儿,千言万语化作陈恳的问句:“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从没和组织沾上过关系的人,会突然接受到她的请求朋友宣言?自己没和她交流过吧。
但接下来,在鹿鸣开开心心的解释中,祝枫发现了让她觉得更恐怖的事情。
原来,自己那本以为无人发现的绝育前踩点行动,一直都被这家伙看在眼里,甚至饶有兴趣地写了个观察笔记。
祝枫:“等等,什么观察笔记?!”
鹿鸣美滋滋:“就是记录姐姐都做了什么的笔记呀。”
倒吸一口冷气,祝枫重复道:“所以,每天凌晨四点你都跟在我身后,和我绕路去根本就没人经过的无监控区,并且在我身上带着检测仪的情况下,跟踪观察我并写了一本观察笔记。”
房间里安静到让人窒息,祝枫维持了表面上的冷静:“你怎么躲过检测仪的?这还是我专门租的最贵的档次,你有屏蔽装置?”
这检测仪可是半径三十米内有人都能检测出来,她怎么可能避开?
不过想想涉黑组织的人有屏蔽装置也很正常,他们应该都不缺钱,这种高级反侦察装置人手一个也合理。
不过鹿鸣接下来的话粉碎了祝枫替自己挽的尊:“没有屏蔽装置啦~姐姐那个装置其实是食狼鹿做的哦,只能防平面上横轴的人,纵轴高于3的地方就检测不出来了,租装置的人没和你说嘛?”
没有,很好,被商家隐瞒缺点了。
不过正常人也不会料到在自己头顶3以上会有人一直跟踪吧!你会无声飞行吗?
祝枫对自己的耳力有自信,加上半夜本就寂静,一点微弱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
但鹿鸣一直在高处跟着自己,还从来没发出过声响……有些恐怖了。
这种失策的感觉让祝枫背脊发凉,下定决心以后做这种事一定要再谨慎些,绝对不能再犯低级错误。
而现在就是挽救自己这低级错误的时候……
似乎是祝枫的长时间沉默让鹿鸣有点不安,小姑娘拉着自己的凳子再靠近了些,声音里透着疑惑:“怎么啦?姐姐不想和我当朋友吗?”
这话听上去礼貌甚至还带着点委屈,但祝枫只觉得和铡刀似的,冷冰冰吊在自己头顶。
于是她想了想,把头偏向鹿鸣的方向:“你很缺朋友?”
“我现在还没有朋友!”
鹿鸣语气很是兴奋,说的话明明有点惨,但本人似乎引以为傲,“朋友是我为数不多可以自由选择的存在,我很慎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