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说完这句话时,她看到魏清的眼神变化简直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直言爽快一直是她想要获得的品质,但是她确实沾染上了成年人的一种臭毛病,话不说满,留有余地,总保留一丝希望给别人,但是这对于和她对话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或许是李秀秀心里活动太过于激烈,所以她感到鼻子一热,接着一股热流涌出,她手忙脚乱地擦了擦鼻子。
“别乱擦。”魏清伸手捏住了李秀秀的鼻子,“流鼻血了,先回去洗洗吧,反正地震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李秀秀笑了笑,瓮声瓮气地说:“怎么会有地震,不会有地震的,放心好了。”说完,她便在魏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往家走去。
魏清从井里打了些清水,随后又从暖水瓶里倒些热水掺温。
李秀秀吸了好一会手上的血迹,直到鼻腔停止流血整个水盆里的颜色都变成了红色,她看着盆子里的血水,觉得这次鼻血来势匆匆有些奇怪。
魏清面色有些凝重,他端起水盆泼掉其中的血,“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李秀秀安抚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天气太过于干燥吧,问题应该不大。”
魏清的说话语气和方式让李秀秀又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其实李秀秀小时候特别害怕生病,但是她身体又虚弱,平均一年之中感冒发烧一次,几乎成了爷爷奶奶的负担。奶奶还好,总是会细心地照顾她,而爷爷总会说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但是事实就是她也不想得病,谁不希望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父母总喜欢把自己对于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愤怒,和对不是自己擅长范围内的恐惧推到孩子身上。
李秀秀小时候又不是村子里的皮孩子,又不喜欢下水摸鱼游泳,做些偷鸡摸狗之类的勾当,只是生病了,又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可是等待她的却永远都是指责的语气。
魏清将水盆冲了一遍,随后便用手背贴了贴李秀秀的额头,关切地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有发热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吗?”
李秀秀摇了摇头,“只是有点头晕,我坐一会就好。”说完,她便在院子里寻了个洗衣服用的小板凳坐了下来,她现在可难受了,不仅觉得浑身发虚冒冷汗,而且觉得恶心难受得想哭。
魏清回屋拿了块毛巾给李秀秀擦了擦手和脸,“这么冷的天,你不是最爱惜手和脸吗?如果沾了水不擦干净的话,容易皲裂,要不要吃块糖?”说完,他便从口袋里摸了几块水果糖出来。
李秀秀摇了摇头,她蔫蔫地低头伏在自己的胳膊上,“我不太舒服,想自己待一会,你不用管我。”
魏清矮下身体来问道:“你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李秀秀吸了吸鼻子,从口袋中摸出张钱递给了魏清,“这样吧,你帮我把针锥的钱还给何云吧。”
魏清摇了摇头,他把李秀秀的手推了回去,“这些钱你拿着用,我这里还有。”
李秀秀看着魏清一脸关切的样子,觉得多少跟她记忆中的那个模糊的小孩有些重叠,她伸手戳了戳魏清的额头,“瞧你这个傻样。”
其实李秀秀对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全力练习花滑的日子,而魏清当时不过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清早滑冰场的一个孩子。而且当时李秀秀自己都靠着国家助学金和奖学金过活,实际上帮魏清的并不多,只是一天三个包子,外加提供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当时的魏清傻不愣登的,李秀秀还邀请他来观看自己的花滑比赛,可是就在前一天晚上魏清就失踪了,像是奇遇也像是一场梦。
但是,李秀秀之后也求助过自己的同学,魏清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一个傻憨憨的小孩,只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李秀秀当时便觉得魏清应该是个跟家里闹矛盾的高中生,生消了,自己就回家了,却没想到后续还有这么一出大戏等着她。
就在李秀秀沉浸在回忆中时,魏清已经将钱还给何云并且回来了。
“好点了吗?”
李秀秀起身整了整衣服,笑着说:“已经不难受了,秀秀这身体也太虚弱了。”
魏清回忆了片刻,随后才说:“会不会是因为那包老鼠药?其实秀秀已经吃过了?”
李秀秀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离谱,她笑着摆了摆手说:“不可能,如果她真的吃过了,那这副身体早就穿肠烂肚了,我不可能还活蹦乱跳的。再说秀秀没有吃的理由,她就算不愿意嫁给你,为什么要寻死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魏清说:“或许秀秀觉得活着没有希望吧,我曾经跟李书记做过普查,秀秀家里非常的凄惨,家里的工分都是秀秀一个人赚,晌午回家吃饭,李叔只在家等着吃,等秀秀做完饭还没吃上一口便又准备上工了。”
李秀秀蹙眉,“这样就更不可能了啊,秀秀嫁给你相当于脱离了之前的家庭,她应该觉得日子更有盼头才是,反正我想不出秀秀自杀的理由。”
“先不想了,回去吧,要不爹娘该担心了。”说着,魏清便朝着李秀秀伸出了手。
李秀秀看了一眼魏清的手,然后绕过他径直向门口走去,“走吧,回去看看晚饭怎么吃,我中午还没有吃呢。”
魏清神情失落地低下了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随即转身跟上了李秀秀的步伐。
晚饭是再简单不过的大锅饭,在空场上支了口大锅,用废砖和泥巴糊出了一个防风台,以防柴火难点或者火星吹出去点燃玉米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