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延的老北京鸡肉卷吃完了,莫名其妙的“胃痛”也好了,也想偷偷地握住彭予枫的手,和他慢慢地十指相扣。直到他们过了三堡船闸,船终于来到了钱塘江上,可以出去吹风。
外面夜色已然降临,六人走到甲板上,夏夜的风吹过江面,吹过彭予枫的身边。他们走到最前面,依靠着栏杆,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甲板上。彭予枫抬起头,发现头顶的夜空是如此辽阔——那并不是完全一片漆黑,他依然能用肉眼看见空中漂浮的游云。
钱塘江两岸灯火辉煌,陈礼延的侧脸在灯火的映照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他回过头想对彭予枫说话,却见彭予枫呆呆地看着自己,笑着问:“被我帅到了?”
“嗯……嗯。”彭予枫扭过头,有点没出息地承认了。
陈礼延和彭予枫靠在栏杆上,他说:“你也很好看,小枫。”
他这句话说完没多久,这艘在钱塘江上夜游的船就这么穿过亮着灯的桥底。彭予枫和陈礼延抬起头,两人听见船只破开江面的水声,又像是再一次进入那天的万松岭隧道。陈礼延微微低着头对彭予枫笑,说:“你最近是不是工作挺忙的?”
“有一点。”
“我能帮上忙吗?”
“不……没事。”彭予枫摇摇头,“你跟我部门都不同,我们也没有业务往来,别操心了。”
“作为男朋友也不用操心吗?”陈礼延笑着问。
“作为男朋友就更不用了。”彭予枫说,“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陈礼延扬起眉头,“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陈礼延觉得自己的运气其实不错,因为本来还在拖延的事情突然有了一个完美的转机。
他爸想要让他去见见杨叔叔的女儿杨佳,陈礼延没有行动,但杨佳却主动联系上了他,显然这姐姐也被长辈们之间无聊的拉郎配给骚扰到头痛。
她直接把话和陈礼延挑明:[对不起,我对你没什么想法,但我爸和你爸实在太执着了,要不我俩出来约个饭吧,就单纯吃饭,把他们敷衍过去算了。]
陈礼延顿时松了口气,回:[姐姐,你真的救了我一命。那行,看你什么有空?]
杨佳:[我下下礼拜飞英国,在这之前就可以,你定吧。]
陈:[好,到时候见。]
他的烦恼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然陈礼延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对他爸解释这一切。现在好了,他只是去见一个朋友,和朋友一起吃饭,就像以往一样。
多米诺骨牌
陈礼延中午抽空去和杨佳吃了一顿饭,正好最近彭予枫在忙项目,也对陈礼延说:[中午你自己解决吧。]
陈:[嗯,你别忘记吃,点好了放那,要我帮你点吗?]
彭予枫:[我跟同事一起。]
陈:[好。]
陈礼延开车出去,他没有请假,午休两小时是随便在附近找了家西餐厅——工作日没什么客流量,杨佳已经提前坐在位置上等他。陈礼延小跑过去,说:“抱歉,姐姐。”
杨佳抬起头打量陈礼延几眼,女大十八变,她已经和小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陈礼延根本认不出是杨佳,不太确定地说:“杨佳姐?”
“坐吧。”杨佳点点头,似乎也和陈礼延有着共同的想法,“你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长大了嘛。”陈礼延叫来服务生点了餐。
两人聊了一会儿,惯例是从回忆童年开始,但他俩的童年重叠时间也不算多,杨佳能想起来的只有寥寥几件事,反而问他:“现在你去你爸的公司了吗?”
“没有。”陈礼延摇摇头。
杨佳说:“为什么不去?”
陈礼延说:“不喜欢,没兴趣,我现在在做设计相关的工作。”只不过,是个外包。
杨佳沉默地点点头,之后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你爸还是偏心你哥,怎么都不为你考虑考虑。”
“咳……咳咳。”陈礼延听见呛了几秒,很快忍住,换上一副完美无缺的笑脸,“那是当然的,我爸从小就喜欢我哥,我又没什么冲劲,还是让我哥去折腾吧……姐姐你最近两年得了不少奖,去英国是要参展吗?”
“嗯。”杨佳也笑了笑。
陈礼延去结账,就算再没有绅士风度,再怎样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不能让女孩买单。出了商场,杨佳自己打车走了,陈礼延在路边目送她离开,随后再一个人去地下车库找车。
坐电梯下到负二层,停车场的光线随之黯淡下来,陈礼延敛去脸上的笑容,一言不发地去找车。上车后,他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心里明白杨佳应该是那种有追求有抱负的女孩,她自身条件相当不错,择偶标准自然也高。
问起他爸的公司,说他爸偏心哥哥,其实都是在试探陈礼延有没有接手,有没有在这个家里拿到话语权。可惜陈礼延的确是扶不起来,杨佳问了几句之后变得兴趣缺缺。
陈礼延点了根烟,垂着眼睛在车里一个人又待了一会儿,觉得这饭吃得相当没意思,但是总算可以去找他爸糊弄过去。
与此同时,彭予枫则在和常文的“推拉战”中失败,手里的项目一度进入了凝滞状态。
彭予枫终于在工作两年之后体会到职场的险恶——一个人的努力永远不够,只有每个人都很靠谱,才能把一件事做完。下午的时候彭予枫被组长拉去会议室单独聊了聊,说常文觉得彭予枫的沟通十分低效。
彭予枫:“……”
他也觉得很低效,但怎么能说是他低效?他现在怀疑上一个离职的人在整个验收过程中根本什么也没管,质量全凭常文随心。这样显然不正常,常文只不过是糊弄习惯了,却觉得在彭予枫这里也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