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自记事起,江岩度过了人生中最完美的十四年。
断断续续的记忆泛起,江岩心里堵得慌。
厅房的电视机是七十五寸的,这些年互联网的冲击让这个西北小村开始慢慢起了变化,日常在大城市才能看到的东西,农村也不再新鲜了。
刘浩和曹红去了养鸡场。
江岩将取出来的五万元现金好说歹说总算是塞进了刘洪光的手里。
“你这孩子”刘洪光埋怨道。
江岩道:“叔,你就收下吧,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更别说上学了。”
“哎呀呀,你说这些话干啥,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晦气,快,呸呸呸。”
“呸呸呸。”
“这就对了,以后别瞎说了。”
江岩无奈道:“好好好,不说了。”
刘洪光找来一个红色塑料袋子,将钱装好,又去翻箱倒柜了一阵子,总算是藏得严严实实的。随后坐到沙发上。
“岩岩,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
“还回去吗?”
“看情况。”
“那这次回来是?”
接到江岩要回来的电话以后,刘洪光就让刘浩请了假,一家人前前后后忙活准备了好几天。
“回来看看你和婶,顺便看看看看他们。”江岩低头,捏着水杯。
刘洪光眉毛皱起道:“岩岩”
“叔,我知道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太安慰我。”江岩打断了刘洪光。
“去看看?”
“不去了吧。”
“去看看吧。”
江岩犹豫着点了点头,跟着刘洪光起身出了门。
堆谷村的变化很大,原本曲折蜿蜒的泥泞巷道,已经做了硬化工程,家家户户门前几乎都有一辆小汽车,这些年农民已经不是土坷垃的代名词了。
外出务工,学一门手艺,搞搞养殖都是出路,唯有种地的人,越来越少。
村子不大,一阵风就能吹个通透。
江岩回来的消息,在这个四五十户人家构成的村子里,已经传遍了,甚至刘洪光的家门口守了很多人,也不知道看什么,或许只是想看看这个十多年前大火里活下来的女孩有什么变化吧。
迎着问长问短的村里人,江岩努力打着招呼,这个大伯,那个三婶的叫了一路。
刘洪光满面红光,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加上当过村主任,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这会儿正在一根根的散烟。
拘谨的村民接过刘洪光平时不舍得抽的利群烟,全都跟在两人屁股后面。
村里原本的土坯搭建的房屋已经被砖瓦墙替代,几乎家家都把大门建的很高,贴上了红色大气的外饰瓷砖。
唯有十多年前被大火烧过的江海成家,一片狼藉。
大片大片的黑色诉说着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早已褪色的警戒带断裂成无数端,被夹在废墟中迎风飘动。
江岩站在废墟前,院子中央的那棵苹果树被烧成了黑炭。
刘红光和众多村民就在江岩身后不远处,靠墙或站或蹲,小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