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却问她道:“你真要去寻刘紫鹜?”
木离点头:“先找到千魂引,既不在乌金宝匣中,必定在梓芜派中。”
“你眼下去梓芜派也无用……”清音沉默一息,“依我看,千魂引不在宝匣中,你说刘紫鹜仿佛惊诧,那么千魂引只能是在谢烬渊手中。”
谢烬渊。
木离何尝没有想到。
见木离皱眉,清音又道:“可如今官道入了幻境,绝情谷底乱象丛生,谢烬渊未必回了梓芜山。”
木离转眼看她,清音道:“要找谢烬渊,不如你随我去寻邪胎。”清音笑了笑,“绝情谷妖魔横行,玉楼道君心中有数,如今说不定也在凡界寻邪胎影踪呢。”
木离怔忡了一瞬,黑烟之中的鬼魅四散而去。
她颔首道:“好,我随你去。”
清音笑了一声,仰头看林立的怪石间的一点天光:“你随我出谷罢。”
木离扭头又看一眼烟雾之中与妖魔纠缠的官道。
清音见状,冷哼了一声:“他们鬼迷心窍了,由他们去找定心珠罢。”
“清音呢,清音原是为了什么来得绝情谷呢?是为了定心珠,还是为了诛杀邪神托世?”木离却问道。
清音的脸色僵了片刻,继而哈哈大笑道:“你果真还这么爱装糊涂,我自也是为了奇宝而来,不然你以为谁都跟姓谢的一样,成天想着苍生么!这一百年来,昆仑山百剑阵,千剑阵,万剑阵,他每多念一诀,便是多断一分诸道的念想,他不想官道来此,不愿凡道来此,就连我度过昆仑山,也再没了回来的路,若不是幻境早已千疮百孔,我也来不了谷底了。”
每念一诀,便要想她一次,
木离喉头发干,心中忽然想到,想罢,又叹一声。
自作多情。
清音看她脸色古怪地沉下,便转了话道:“事不宜迟,随我走罢。”
木离回头看了看其余人正要开口。
木叽忽道:“我跟着师尊。”
“我也跟着掌门。”一旁的孔寒也道。
木离摇头,对孔寒道:“你伤得太重了,随青檀回玄天峰去。”
她又看了一眼木叽,目光落在他执剑的手上,见他十分笨拙地横握剑柄,五指捏得死紧。
她需要玄光剑,可现在她好像握不住剑,便道“木叽跟着我。”
“掌门……”眼前得孔寒还欲再辩,却被木叽打断道:“多谢师尊。”
清音扑哧一笑,催促道:“走罢。”
御剑而上之时,木离兀自落后了一段距离,狠狠捏了一把袖中不安分的貔貅,只听它低低地“嗷”了一声,似乎知道周围无人,它语带兴奋道:“殿下要带我出谷么?出谷以后,若真遇上灵胎,殿下便可重获神力!”
木离下意识地松开手,腰包直往谷底下坠。可貔貅却灵活地从腰包里猛然窜了出来,四肢并拢,紧紧地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哭唧唧大声道:“殿下,好狠的心啊!”
“你放开!不要说话了!”木离低声喝道。
“殿下怕什么,那几个臭道士哪里是我的对手,殿下只要勾勾手指头,我马上就去把他们吃掉!”
夫人
“闭嘴!”木离冷冷地打断它道,又狠狠捏了一把它缠在自己手腕上的身体,软绵绵的,被她捏得‘啪唧’一声。
貔貅“嗷”得一叫,终于闭上了嘴。
木离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真是龙族?做了几百年人,到头来竟是个兽族?她睡了整整一百年,体内魔毒难愈,却没死成,真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什么幽冥邪神?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发间幽凉的三节竹簪,师尊入关前将竹簪给了她,这竹簪压制了她身体中的魔毒,师尊……师尊他是不是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木离,快跟上!”清音行在前路,久不见木离,回头一看,赶忙唤了她一声。
木离抖了抖大袖,御剑直上,只见清音掌中祭出一道红符,指尖一扬,便烧了起来。
暗沉沉的半空中旋即裂出一道紫红色的细缝,清音急道:“快!跟上,穿过此界!”清音率先穿过裂缝,木离推了身旁的木叽一把:“你先去!”
木叽侧目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他似乎瞟了一眼她的袖子,才答:“是,师尊。”说罢,身影便消散在了裂缝之中。
木离不在遮遮掩掩,扬起袖子,狠狠开始扒拉缠在她手腕上的貔貅。
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论是敌是友,这明明就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妖魔,她不能将它带出此地!
貔貅四肢见状,四肢合抱,缠得更紧,赤红色的圆眼睛水汪汪的:“哇哇哇,殿下,你真的要把我独自一兽留在这里么!我不要啊!我要跟着殿下!”
木离打定主意道:“我才不是什么殿下!”什么幽冥邪神!她不是!
貔貅不让分毫,任由她拉扯,大叫道:“殿下不报仇了么!殿下不回大罗天,怎么能杀掉西术!”
西术?木离一愣。
貔貅哇哇大哭:“殿下,殿下,不报仇了么?刮骨之痛,夺殿之恨就这么算了么!殿下!若非西术阴险狡诈,苦苦相逼,殿下怎么会被烈火烧得神魂俱散,落得万兽万魂永镇幽冥的下场!殿下!哇哇哇!”
“我才不是什么殿下,你说得事情,我一样都不记得!我就是玄天峰的木离!才不是殿下!”她一面说,一面去拉扯貔貅。
貔貅哭得面目更红,云霞似的长眉卷了卷,死死地不放手:“哇哇哇!”大颗大颗红色的眼泪顺着木离的手腕往下流淌。
木离心软了,眼前紫红色的裂缝越来越细,她摸了摸貔貅,念了一个玄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