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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痴心错付(第1页)

饶是夜寒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想到祁诺清今日无辜蒙冤,一时也不禁忧心如焚。

祁诺浔的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来,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道:“父皇,三弟只是一时糊涂,您看在他为大业皇朝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皇帝铁青着脸,冷声道:“朕倒想饶过他一次,可他肯饶过朕吗?他若只是想坐这个位置,朕此刻禅位给他也无妨,可是那逆子做了什么?他竟然与外贼勾结,意图卖我大业皇朝锦绣家邦!朕若是饶了他这一次,他岂不是要将这万里江山拱手送予匈奴了?何况这中间还有夜家那个丫头的事——前朝余孽兴风作浪,朕岂能容她!”

祁诺浔唯唯诺诺,不敢再言语,倒也像极了他平日温和谦退的形象。夜寒烟心中暗骂,偏偏越急越乱,一时半刻之间竟连半点主意也拿不出来。

莫云纤一心想将夜寒烟踩在脚下,此刻见她似乎仍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忿,忍不住站起身来,跪倒在皇帝面前正色道:“清哥哥背叛君父、与贼人勾结,自然是罪大恶极,但他也不过是受人蒙蔽罢了,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定了定神,见她娇怯怯地跪在地上,心下不禁大为不忍,忙叫左右扶她起身,口中叹道:“好孩子,父皇知道你重情重义,那逆子虽对你不起,你却还肯为他说情。只是这叛国大罪,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说情便可以饶恕了的。你放心,不管那逆子将来如何,朕绝不会让你在我大业皇朝之中受了委屈就是!朕曾当众向你父王承诺过,纤儿必定是要嫁给朕的太子,做我大业皇朝下一位皇后的。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夜寒烟闻言如遭重击,忽觉胸口钝痛,几乎便要呕出血来。她不肯示弱于人,强撑了半晌,才勉强压下喉头腥甜的感觉,忍不住抬头向祁诺浔看去。

只见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与初见之时几乎没有任何分别,皇帝这句郑重其事的承诺,对他也似乎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夜寒烟此时方知,此人冷心无情、心机深沉,远超她的想象。此前种种做作,只怕都是假意,亏她自以为与他两心相许,到头来却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岂不可悲又可笑?

皇后曾经提过,莫云纤要嫁的人,便是大业皇朝未来的君王,刚刚皇帝也说过他对晁国国主有这样的承诺。如此说来,祁诺浔既然有意要争夺太子之位,必然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莫云纤拉到他这边来的!亏他一边打着这样的主意,一边还能与别的女子海誓山盟,甚至在帝后面前也装得毫无破绽!

想到前一段时间莫云纤说过的那些话,夜寒烟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二人早已勾结到一起,自己不过是他们扳倒祁诺清的一枚棋子罢了!难怪莫云纤那样得意洋洋,声称云泥之别,永远不会有颠倒的时日!

原来……

原来她的一腔痴情,都不过是付与了一场欺骗罢了!祁诺浔,你够狠!

夜寒烟此刻回想前事,愧悔无已。自问若是当日多一分防人之心,也不至于被祁诺浔耍得团团转,想到当日险些为他而死,更是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面去!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皇帝后面说了些什么话,便没有用心去听。后来只见莫云纤起身没多久,又重新跪了下去,口中说道:“方才那张字条上说得明白,清哥哥与匈奴勾结,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这珠钗既是送给烟婕妤的,字条上说的那个‘卿’自然也是她!清哥哥原本恨匈奴人入骨,怎会主动与贼人勾结?定是这妖女在背后撺掇,只怕也未必没用过见不得人的手段!清哥哥一时受人迷惑,未必没有悔改的余地,请父皇网开一面!”

夜寒烟听出她口口声声在为祁诺清辩解,其实不过是要提醒皇帝,莫忘了罪魁祸首是她这个“祸水红颜”罢了!其实这女人也实在太小心了些,她便是不提醒,皇帝丢了这么大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祁诺浔却生怕皇帝心肠太软,当真对祁诺清“网开一面”了,见莫云纤求肯得太过“诚挚”,慌忙上前劝道:“纤儿不要太过忧心了,父皇对三弟一向爱重,早有禅位之心。如今三弟虽然犯下大错,到底也未能成事,父皇舐犊情深,自然不会处罚太重的。”

皇帝本来被莫云纤说得颇为受用,一腔怒火倒有大半转到了夜寒烟的身上。此时听到祁诺浔的这番话,登时又想到那个“逆子”如何大逆不道,辜负了他的爱重和栽培,本来要从轻发落的,此时倒觉得非重重处罚不可了!

“圣意已决”时,皇帝也不管祁诺浔和莫云纤仍各执一词地争论不休,径自向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传李太傅、魏司空和吴司徒来,再将夜闯含英殿的那个奴才、凉州城外的那两个探子、还有上次那个匈奴的奸细一起带了过来!”

夜寒烟见几个小太监齐刷刷地应着退了下去,不禁急得掌心冒出汗来。

她知道只要什么司空司徒之类的人来了,就相当于要将此事公诸天下,到时祁诺清身上的这场不白之冤,可就越发难以申辩了!以后便是皇帝发现了别的疑点,难道还能向天下人承认自己错了吗?这皇帝老贼办事一向并不怎么利索,为何这一次这样迫不及待?

祁诺浔仍跪在地上,待小太监们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道:“父皇,此事尚未查明,若是召李太傅他们过来,三弟这罪名,可就……”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还要怎么查明?他自己的亲兵已经招了、他自己的笔迹铁证如山、匈奴的奸细也将此事说得明明白白,你还想替他脱罪吗?”

“请父皇顾念骨肉亲情,为三弟留一线生机!”祁诺浔语带哭音,伏在地上叩头不止。

皇帝冷声喝道:“你起来!再为他求情,你便不是朕的儿子!”

祁诺浔不敢再求,只得不甘不愿地站起身来,脸上仍是一副极为痛心焦灼的神情。夜寒烟若非知道了他的为人,只怕此刻也早已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只听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呀,是自小让你母后给管教坏了,做事这样婆婆妈妈的,半点雷霆手段都没有,只学了些妇人之仁,让朕如何能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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