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青:“。”
他回眸望向当事人。
客观来说,沈贺白并不讨人厌,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像个被服侍的客人一样一直事不关己的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电视,而是就一直跟随在搬运队伍后面,末了站在离姜琳不近不远的位置处,保持着该有的缄默,像个人形花瓶。
“我都可以,谢谢姜阿姨。”对于姜琳的安排,他应答及时,态度不卑不亢,更没有自己的好恶。
姜琳笑道:“行,那就这样,小刘,来把床铺好,新买的床上四件铺在下铺,青仔的床你按照之前的铺就行了。”
“好的太太,除了床以外其他的东西还要不要收拾?”小刘问。
“书桌还没到,其他的东西就让青仔自己收拾吧。”姜琳的眉轻轻皱了一下,轻叹道:“他的东西哪些要哪些不要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东西哪些要哪些不要?
周羡青打了个呵欠。
他感觉皇太后对他多少还是存在点儿误解。
他喜欢买东西,却不喜欢理东西。所以他有些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不过这重要吗?
他瞥了眼沈贺白。
不凑巧,沈贺白举目,视线与他对碰。
墨色修长的眉在深棕色的眸子上方蜿蜒如松竹的叶,于眼窝处扫下淡淡的阴影,琐碎的刘海衬得他文质彬彬,有股子书卷气。
周羡青皱了皱鼻子。
这小镇做题家从进他家的门开始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寡言少语的稳重人设,以至于周少爷对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致命误解。
——误以为他木讷愚钝,与世无争,没什么威胁力。
但此时,他竟然再一次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那名为“审读”的情绪。
这种情绪很微妙。
就仿佛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略低一级的观察对象,动物?对方非但不惧怕自己,甚至,还有些蔑视。
而后他见沈贺白小幅度的挑了挑眉峰,转身下楼。
淦!周羡青又被点着了。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跟其他任何事情比起来,他周少爷的舒坦才是天底下第一要紧的事情!
茶里茶气的小镇做题家滚出拆那!
晚餐时,姜琳道:“青仔,我给偲偲报了个芭蕾舞的暑假班,明天早上八点一刻你记得送她去上课。”
一句话里槽点太多,周羡青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吐起,咽了两块排骨下去才道:“周偲偲才多大啊?这就开始内卷了?暑假就不能有个暑假的样子么?”
“怎么叫内卷,上特长班是为了陶冶情操。”姜琳说:“难道人人都得像你一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才叫过暑假么?”
“反正天天上小课肯定不叫暑假。”周羡青嘟囔道。
姜琳懒得跟他强辩,扭头道:“贺白,你怎么看?”
沈贺白正夹了一根蚝油菜心,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垂目。
“你喜欢芭蕾舞么?”他在问周偲偲。
“喜欢啊!偲偲想当可爱的小天鹅!”周偲偲将儿童筷子“啪嚓啪擦”的钳了两下,手舞足蹈:“偲偲还想学画画、学象棋!学剪纸!”
“兴趣的话,不算吧。”沈贺白想了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