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盘不知,强梗着脖子朝他开骂,“你个废……”
一道寒光闪过,空气中顿时弥漫出血腥味,郑盘愣了一瞬,随即面露惊惧,双手捂在唇上,支支吾吾似在叫嚷,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见那鲜血从指缝溢出,面前的被褥上,落着半截舌头,似还在轻轻蠕动。
“啰嗦。”李湛抽出帕子,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郑盘疼得倒在床榻上,浑身不住颤抖,到底也是郑家人,骨子里的血性还是有的,他忍着剧痛,竟强撑着爬起身来,他愤恨地扑向李湛,李湛却是一个闪身,躲避的同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抬脚便朝他腿骨处用力踩去,随着骨头断裂的两次声响,郑盘彻底如同废人一般,整个身子朝下跌去。
李湛还未松手,将直接拖至窗边,让他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只要他此刻丢手,郑盘便会从这驿站的三楼窗口,直直砸向地面。
可李湛却是将他死死拽着,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断腿与断舌的剧痛,再加上即将坠亡的惊惧,将郑盘早已吓到失禁,他此生从未如此害怕过,也从未如此狼狈过,这一刻,他当真是后悔了……可一切都晚了。
半晌过后,郑盘似是晕过去了,李湛拿出匕首,在他后背处扎了一刀,一声闷哼,郑盘再次睁眼,迎着呼啸的寒风,他又开始痛哭地扭动着身躯,妄图挣脱。
“她哭了两个时辰。”
头顶上方,李湛冰冷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可莫要死了,待两个时辰后,我再送你上路。”
狂风与雷电共同悲鸣,遮去了今晚一切声响。
无人知晓,郑盘究竟何时坠楼而亡,也无人知晓,他生前究竟被折磨到何等地步,死状竟会如此惨烈。
疾风骤雨倾盆而下,李湛没有勒马躲避,而是扬起马鞭,在雨中疾驰。
他脸颊与手指在寒风中冻得几乎要失了知觉,他却依旧不停,机械般驾马奔腾。
今晚雷雨交加,无人陪在她身侧,她定是又要缩成一团,哭到泣不成声。
阿素别怕,是他错从前做错了,他不该那般苛待她的。
他以为那些人予她亲人之名,便会真心待她,为她出头,护她周全,可如今他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护她,在利益与她之间,饶是那给了她五百封邑的太子,也无法选她。
既是如此,他何必再去将她推开。
他此生第一次任性,是为了护她。
他此生第二次任性,也还是要为了她。
在寒衣节那晚,他看见她失神落魄回到王府,蜷缩在贵妃榻上,哭到失声的那一刻起,他便下此决心,不再将她推开。
他要将一切都告诉她。
至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皆由他李湛来背负。
七十里路,行至长安城外,晨光微露。
他昨晚离开驿站前,换了衣衫,可一夜风雨让他衣衫尽湿,满身泥泞。
回到府中,他先去净房洗漱,重新换了干净衣裳,梳好发冠,来到正房外,问采苓,“公主可醒了?”
采苓垂着眼,语气颇有几分冷硬,“醒了。”
李湛没有再说什么,只眉心微蹙了一下,推门而入。
屋中右侧的屏风后,又身影坐在书案旁,李湛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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