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轱辘轱辘,马车摇摇晃晃。
沈含山端坐在马车内,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气鼓鼓的赵稚。
赵稚被沈含山的目光盯得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故意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沈含山见赵稚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便不以为意地挪了挪屁股,一点点靠近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试探着将赵稚拥入怀中。
马车内部空间有限,中间的小几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隙,让赵稚无处可躲。
她只能无奈地任由沈含山抱住自己。
赵稚委屈,她不明白为何沈含山会对她如此执着。
以他的身份和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优秀的女子作为王妃。
可他却偏偏对她纠缠不清,一定要将她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赵稚觉得,沈含山可能就是记着自己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打他的仇,所以想方设法折磨自己。
可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能把那么小的一件事情记了这么久,沈含山也太睚眦必报了吧?
“沈含山,”赵稚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不就是我小时候骑在你脖子上打过你,你至于这么多年都不依不饶的吗?”
沈含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轻轻地握住赵稚的手,语气中一半调侃,一半认真。
“我是想过要放下你,可谁知道你自己撞进了我的生活。而且,你还骗我让我退了婚。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一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人。你……”
赵稚的泪水吧嗒吧嗒掉在沈含山宽厚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水让沈含山的心猛地一紧,他瞬间慌了神。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沈含山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地为赵稚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一边仔细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解释道,“我是武将出身,父母早逝,自幼便受到太上皇的严格教导。
我十岁就随太上皇上了战场,我学会了如何用最快的度制服敌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自己预定的目标。
但只只,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温柔地去爱一个人。”
沈含山的声音渐渐低沉,他无力地靠在赵稚的肩头,眼中满是哀求,“只只,你能不能教教我?教我如何放下身上的铠甲,如何用温柔和耐心去对待你,去爱你?”
这是沈含山第一次在赵稚面前示弱,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原本对沈含山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消散了不少。
沈含山无助的样子,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赵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轻轻挣开了沈含山的怀抱,转过头正视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愿意为我改变吗?”
沈含山看着赵稚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怒气和委屈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只只,我对你的感情,我以为,你能感受得到……”
赵稚心想,我感受到的都是你对我无休止的纠缠。
不过现在沈含山愿意改变,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含山的手掌,那双手掌宽厚而有力,此刻却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她原本还在猜测沈含山说这些话是在骗自己,可看他现在的动作表情,不像是装的。
“那我……试试吧。”赵稚的声音虽然轻,但异常坚定,“但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
沈含山愣住了,他看着赵稚认真的脸庞,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好,只只。我答应你。”
马车继续前行,车内却没有了之前的沉闷和尴尬。
一直压在赵稚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长期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陡然松弛下来。
她靠在沈含山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日薄西山。
马车轱辘轱辘在石板路上驶过,杜衡在前头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在心里嘀咕,他们家王爷绕着陵阳都快走一圈了,眼看太阳都下山了,也不说让停下来。
这一觉,赵稚睡得异常安稳。
她是被肚子里的咕噜声吵醒的。
赵稚揉着惺忪的眼睛,疑惑地问,“布行还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