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一笑,捧起枕头扣向里间白墙。
收拾好一切后重新躺下。艳丽的西洋摆钟发出第一次敲响。
咚——咚——咚——
房间的木门被准时打开。我悄悄张开眼。看见一身着梅花丝质长袍的侍子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拖着一些饭菜。
侍子的动作很慢,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他来回张望了好几下,这才看见躺在床榻上的我。忙不迭将手中饭菜随意搁置,加快了脚步,奔至床榻边,伸手便用力推了推我的身子:“轩王,您醒一醒。”
睁眼,起身,扼腕。我如黑夜中猛然苏醒的猎豹,以电石火花间的速度瞬间掏出藏在被褥中的碎玉——刚刚摔碎玉瓷枕头时留下的碎片,一手扼住侍子的腕部,一手则将碎玉的锋利部分刺向了对方的喉咙。而就在这分之差秒中,我倏地一顿,低头对上他脆若水晶的眸子,心中竟是一窒。
“你是……东方冷?”
一戏寒秋(7)
侍子震傻片刻,方听见我唤他的名字,这才幽幽转醒。他想凝眸看我,神思却仍有些恍惚:“你记得我……?”
我将碎片收起,看了他数眼,眉头轻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远远看去不甚留意,细看时却发现那套梅花丝质长袍穿在他身上,明显有些不适合。我不禁又打量他数眼,试探着问道:“你是……偷跑出来的?”
东风冷本来还在踌躇,听我一言落下,忙点了点头。心中还似有些芥蒂,匆匆瞥了瞥周边,眼波儿一流转。压下身,凑到我的跟前,轻声道:
“今天看管我的人不在,我便偷偷溜出来了。我、我其实是想来救你出去……”
我看着他面容稍显青涩,却是蹙着小柳眉一副全神贯注的认真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但是听完他说得话,心中却是更多杂糅些无奈。
“你来救我出去?”
我重复着最后一句,眉宇间已盛满了轻蔑。笑意展开,我不禁逗哏道,“东方公子莫不是说得太轻松了些,你觉得就凭你我现在这种状态……能去哪?”
东方冷急道:“我、我知道他们有个密道。我们从那里走,定能走出去的!”
我叹了口气:“我现在武功被禁,就算是知道密道,也是……”
怔了怔,低头看向东方冷:“你知道密道?”
东方冷弯腰坐至我身侧,面颊已经微微泛红:“嗯……我看过看守我的那个人走过。”
“他怎么会轻易让你看见密道?”我狐疑道。
东方冷闻言头低了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人,她,她……”
我道:“她喜欢你?”
“嗯……嗯。”东风冷的脑袋已经彻底埋不见。
“呵……”我听言不由低笑一声。眼中余光瞄到身旁之人,心中已有了决定。
食过饭菜,东方冷依言悄悄退了下去。我端坐在椅子上,目光随意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手指一下一下瞧着桌面,心里已在默数那人到来的时间。
一戏寒秋(8)
咚——咚——咚——
精致华美的西洋钟摆第二次敲响。夜魅影在众人的拥护下走了进来。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但见他满面红润,眼神迷离,身形有些趔趄。显然是喝醉了。
脸上的面具早已撤去。夜魅影露出他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容,一边调笑着看我,一边一步三晃走到椅子边坐下。忽地摊开双手重重扑到桌上,嘴中不知呢喃了什么。我再看去,他已是溘然睡去。
这男人莫不是疯了?
我斜眼瞧着在桌上睡的直流口水的男子,嘴角抽搐了起来。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喂,醒醒!”
小小的脑瓜子晃动了一下,又继续睡得死死。我冷眼看了片刻,心中一沉,缓缓从袖口掏出了方才那块玉瓷碎片。
墙壁上悬挂的夜明珠灯饰发出璀璨的光泽,夜魅影趴在桌上,墨发四散,酡红而丑陋的面容散发出刺鼻的酒香。我端倪着,碎片的尖锐部分已抵上他的颈项间的大动脉。
“嗯……”
本在熟睡的人儿忽然呜唈一声。我一惊,手中碎片划过柔嫩肌肤,一道血痕瞬间破了开来。
我皱眉,看着细细弯弯的血鲜血流淌而下,熟睡中的人儿却没半点反应。
正怔忪时间,血渍流已迅速淌到了内衣里。我倏地惊醒,伸手便去擦拭那片血渍。可没擦拭几下,便又忽地怔住。
抬起手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望向熟睡中的男子。又试着擦拭了一把,再抬手,已然僵住。
“唔……娘亲,我好热啊……”
金丝绣枕,鸳鸯暖榻。酣睡着的男子低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双手迷离的向往伸去,“水……”
我放下手中竹书,垂眸瞥了男子一眼。细想片刻,起身倒了杯凉茶。
“张嘴。”
杯沿扣在男子薄如蝉翼的唇瓣上,我一边小心揽起他的腰腹,一边轻声提示。
“唔,唔……咕噜噜……”
男子晕头转向胡闷了一大口,又吞咽不下,竟含在嘴里吐泡泡。碧透澄黄的茶水顺着唇角流下来,全洒在了被褥上。
一叶知秋(1)
“该死的,简直是蠢透了。”
我从小到大从未服侍过一人,现如今看得男子弄得床榻乱七八糟的模样,竟不由怒火中烧。干脆直接撂下茶杯,一巴掌拍在了对方面上,柳眉倒竖怒喝道,“还不给我醒过来?!”
两巴掌下去,男子面颊更显红润,只是稍稍有些发肿。他晃了晃脑袋,勉强撑起身体,想说什么,却抬手按在太阳穴上,痛苦得蹙起眉:“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