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走到门边,淡淡说道:“难得她有心,每个月还记挂着,左右是些养身之物,放着吧。”
推开门,满山风雨映入眼帘。
屋前几棵大树,被风雨压弯了脊梁,可仍挺着树干在不断对抗,那样子像是个滑稽的舞人,让安陵容看得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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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正准备看远点,人已经被忍冬拖了进去,边将门掩上边抱怨:
“这暴风骤雨的,有什么看的,您怎么又不爱惜身体了?”
安陵容由这她的动作,毕竟冬至那夜可将忍冬吓坏了。
皇上在她身边晕厥,皇后被禁足,太后闻讯而来,不问任何因果情由,就让她跪在乾清宫外。
早年她的身体因为试药及富察骤然死亡,两相夹击伤了心肺。
寒冬隆夜,天寒地冻,不到两个时辰,她就冻晕在了乾清宫外。
当夜是敬贵妃和曹琴默,苦苦跪在地上哀求,太后才准许她就医的。
寒入心肺,来势汹汹,周秉费了两日功夫才将她救活回来。
可太后不打算放过她,竟然提出让她为皇上出宫祈福,在甘露寺带修行两年。
安陵容当时只觉得荒诞,兜兜转转,来甘露寺的居然是她。
她当时病情尚未好转,就被赶到了甘露寺,那个叫静白的姑子应是收了太后好处,处处想要磋磨她。
腊月中,被忍冬设计反击,掉下了后山悬崖,尸骨难寻。
雷霆在前,她又用钱财开路,终于静岸本着拿财消灾,同意她搬来无人的凌云峰。
几天后,宫中时不时有人带东西来,敬贵妃甚至将她以前在宫中用惯了一应器物全打包送来。
熹贵妃也给她送了养身之药,甚至温宜和大公主,还一起做了个御寒用的手笼。
至此,甘露寺众人才歇了找麻烦的心,任由她跟忍冬二人在凌云峰自由过活。
后来,她就被忍冬精心照料起来,冷不得、吹不得、热不得、气不得、累不得每日唠唠叨叨。
半年后,身体终于恢复如初,嗯,如在宫中时一般。
精心呵护的娇花,终于有了几分生机,养花人忍冬过后更是用心,恨不得这两年的时间,让安陵容变得跟她一样身强体健,余生再不用受病痛折磨。
鬼门关前再走了一遭,安陵容变得淡然了许多,每天只想吃好喝好,再不问外间纷争。
她不想过问,事情却找上了她。
七天后,太后薨,她到最后关头也没再见到小儿子一面,还有另外两个遗憾也随着她的死而飘散。
又过了三天,忍冬夜里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周围还有没落网的野兽,抹黑起来查看。
门外是甄嬛跟流朱。
两人提着盏防风灯一身泥泞狼狈不堪。
忍冬将两人迎进屋打来热水,让两人换了干净衣服,她现在对宫里来的人都很不待见,认为每次有消息都会牵动安陵容的心,所以对两人的态度有点冷:
“我家小姐,身体不好,现下已经熟睡,你们先在侧间将究一晚,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流朱脸色不平,她家小姐夜里爬山不知摔了多少跤,受了多少罪才爬到山顶,怎么就不能一见呢?
倒是甄嬛毫无怨言:“我听闻文妃娘娘受了大罪,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忍冬姑娘提醒得对,明早再见也无妨。”
忍冬见甄嬛还算知理,心中才微微舒服点,正打算折回去守着安陵容时,里间传来了安陵容朦松的声音:
“忍冬,我已经醒了,让客人稍等。”
这下忍冬的脸色臭了起来,这样半夜而醒,又得费好多时日才补得回来,她不好冲甄嬛火,只狠狠瞪了流朱一眼,心内腹诽怎么那么多事?
旋即又风风火火的跑进里间:
“再穿一件,还有把这个暖炉拿上。”
听着忍冬关切的声音,甄嬛脸色微沉,苏培盛只说安陵容大病一场,险些救不回来,怎么那么久了,听着还是不大好的样子。
微黄灯光下,甄嬛终于见到了安陵容。
她比以前更瘦了,紫色的披风下小小一团,甄嬛第一个想到弱不胜衣。
可神情却变了,以前安陵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妩媚,可现在她整个人清透干净,让人有一种只可远观的敬意。
偏偏她又在宫廷沉淀多年,沾了皇家的稳重大气,一时间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糅合,形成一份独属于安陵容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