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那么多,偏偏漏了最拎不清的一个蠢货,惯会耍聪明做蠢事。
——
林子
几人宿在一片湖边,幸在月胡买了辆马车,女子宿在马车内,男子皆随意地在地上铺了层草席,以天为幕。
夜幕降临,更深露重,易洛洛没睡着,但她没想到,睡不着的人也多。李征其不见人影,宋元来披着一件外袍,围着篝火在添柴,见人从马车上下来,不意外。
但人走近他身边时,才发现是易洛洛,意外了一瞬便释然了。
他将外袍取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开门见山:“你怎么知道我在月胡?”
圣殿人多眼杂,合离书的事她也不敢在圣女的地盘提起,否则她定会提着自己的衣领子,暴躁地问她,对她选的人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不满意,而是太满意了,粗茶淡饭,油盐米茶,会让人深陷其中,也不知这是不是镜主发布这个支线任务的原因。
镜主曾说过,大多数宿主深陷其中便是因为这儿的人沾染了,便会上瘾,就像深陷泥潭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根绳结,恨不得如同恶鬼般,双手双脚攀上去,紧握着不放。
戏演久了,就成了戏中人。
跳动的火苗映在他的脸上,长睫挺翘,阴影刻在眼睑下,一半儿的侧脸像是在光下,暖和,一半儿的侧脸沉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阴
暗,冰凉,像在人间逛一遭却尝遍世间万般痛苦的神明,就连难受的呻吟都压在心底,不吐露一丝不快。
他没说话。
“那封合离书,你看见了?沈括也是被你关起来的。”
宋元来终于懂得为自己辩解了:“洛儿,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地方是从他嘴里撬出的,可是我没伤害他。”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也没囚禁。”
话了,一句也不肯说。
易洛洛懂,毕竟,一夕之间,媳妇说没就没了,哪能不难受。
易洛洛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两腿之间,窜动的火照着她的双眸闪烁:“那我同你说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吧。”
“娘说,你是他亲自挑的女婿,她还说你很好,善良,勇敢,是个好官。”
“可高兴了些?”
宋元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说了别的:“你能抱我一下吗?”
这请求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念在他是失意的前夫,易洛洛不多的善心还是同意了,主动展开两个臂膀,一下抱住了他。
她脑袋一下挡住了所有光,宋元来的整个脑袋暴露在黑夜之下,阴冷的气息在他身边徘徊,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眸,忽然变得瘆人,掀开的眼皮里是墨色的瞳孔。
只是,两只瞳孔的注意力一直盯着树后的一个身影。
这一刻,沾满血腥的恶鬼掀开三尺獠牙,嚣张地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恶鬼开张嘴,一合一闭,无声的话语吐露出来,辨声形:“我会缠
着你,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