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对她微微招手,金铃子好奇地凑上前,附耳于她。
白夜轻轻在她耳旁说了句话,金铃子顿时双目放光。丢丢还未及反应,人已经被她拉起推到蓝琬身旁。只见金铃子一屁股坐到白夜身旁,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姐姐,还是你有趣呀!”
丢丢摔到蓝琬身上,被他一把扶住。丢丢贴着蓝琬之肩,心神顿时一荡,抬头打量,却见他秀眉微皱。虽然白夜言语极轻,但蓝琬听得分明,白夜对金铃子道:“我想有一件事情你肯定没对主上做过!”
二女窃窃笑笑,不时打量蓝琬,丢丢没有蓝琬的功力,完全被蒙在鼓里。她忽而看二女,忽而又看蓝琬,只见白夜胸有成竹,金铃子眉飞色舞,而蓝琬先是皱眉,接着脸作苦瓜——四国最漂亮的苦瓜,然后换了无奈,不久却舒展眉头,最后竟“噗嗤”笑出声来。
“就这么办吧!”金铃子大声结束了私语。蓝琬别转脸对窗外长笑不止,仿佛眼泪都要笑出。
“看来主上已经同意了!”白夜柔声道。
“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金铃子望她的目光竟充满了崇拜。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车内只有丢丢不解。
白夜伸出手握住丢丢的手,柔声道:“答应我,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以后你都要全部忘掉,好吗?”
丢丢疑惑地点头。
金铃子狂笑起来:“好啦好啦,开始动手吧!”
蕴蓝西门水氏的豪华车驾快速而平稳地往棠滔方向而去,驾车的车夫惊讶地听见车内二个女子“咦呀”“哇呀”种种古怪的声音。
“咦”的是丢丢,“哇”的是金铃子。白夜与蓝琬始终不置一声。如果此时车夫看到车内情形,恐怕不跌下车驾也要晕死过去。
夜色幽美,空气清爽,快到棠滔的时候,车驾内四人已不再说话,声笑完全消失,只剩下车驾轴轮的转动声,和几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忽然,车夫听见蓝琬的声音:“把车停在这里。”
车驾停止。蓝琬又道:“你速速离去,休要回头,赶回西门水府,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带人来打搅我们!”
“是!”车夫惊讶,但还是遵令而去。走了很远,车夫回头一望,华丽的车驾孤零零地停在山野间,说不清的诡异。
“快走!”蓝琬喝道。车夫吓出一身冷汗,连跑带滚地去了。
金铃子“嘿嘿”地笑了起来,但笑声才发出就消失,仿佛什么堵住了她的嘴巴。
月夜冷艳,滔声隐隐,风过山野,无论幽会还是暗杀,此时此地都极佳。白夜的脸出现在车窗前,她幽幽道:“主上真会选地方,这里不仅充满杀机,更充满了充满杀机的回忆!”
“充满杀机只是对轩辕而言,白夜,这里还充满了我们初次相逢的玄机呀!”
白夜泪光一闪,却并未回头看车内的男子。她的眼痴痴地凝望棠滔附近的一草一木,恨不能将风景全部装进心里。
“就让轩辕再次望棠滔而叹惋!”白夜仿佛自言自语,“知我命安知我命,今次,就让我们都知晓个通透!”
蓝琬附上叹息,她该全通透了。
“唱吧,利国第一歌女!”他下令。
轻风过滔,声振林木。据说那一晚棠滔附近的山民睡得特别熟,次日醒来后都言夜梦妙不可言,不是天上仙子轻歌曼舞就是人间妖娆魅惑撩人。
金铃子将一手贴在丢丢手上,源源不断向她输送灵力,使之唱出了非寻常乐章。金铃子本身就具备朱雀灵声的上层音术,与知音谙吕的丢丢配合无间,共同演绎了一曲灵歌。
灵歌并非所有人都能听见,只有经过灵术修炼并且达到一定程度的修习者,才能听见。而普通人若听见灵歌,很容易就会失神乱心昏睡过去。灵歌可凶杀,也可唱优。凶杀,轻者夺心智重者丧命,是为一种极可怕的灵术。唱优,则令人入美梦,而金铃子、丢丢二女的合作正是世间最美的唱优。
棠滔山野处处传扬着极柔极媚的宫商,胜笙歌鼎沸,胜金石丝竹,更胜铜琶铁板。如高山流水,如一曲阳关,更如仙乐天籁。
若非她绝世之音,岂能哀感顽艳?若非她水火奇灵,如何能穿云裂石又或缠绵悱恻?
“谦谦君子
风流尔雅
心相近意神往
高岸远深谷虚
/
谦谦君子
卓荦不羁
叹赤绳苦无缘
白裳宽柳腰细
/
风波起,生如梦
别后坠茵还落溷
珠颜改,心如灰
纵使陌路胜重逢”
……
蓝琬沉静地凝望白夜,白衣黄发,风淡云清,没有一丝的惊,没有一丝的喜,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她在他手中。
白夜不具备上层灵力,蓝琬抓着她的手,才能使她不受灵歌迷惑。那只小巧柔嫩的手呀,传来的却是历经千劫百难后的坚定沉着。她也曾无声地抗议过,但抗议无效。他可以不抓着她的手,输她灵力,但他不要,正如十年前他选择拎着她的衣领甩干她。
但抓着她的手,他也看不到她丝毫的惊慌。他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在她眼里,大概只是手,甚至连手都不是。她应该会想,抓住她的,是命运,是夜色。
蓝琬凝望他们连在一起的手。也许,真正被抓住的,是他吧!利国第一歌女的灵歌是第一道诱饵,而他甘愿成为她设计的第二道诱饵。
蓝琬微笑,她的计谋的确厉害,不仅降伏了任性的金铃子,也说动了他的心。虽然传言出去,肯定会大损他一国之主的名声,可他却无法不动心。他手里新宣誓效忠的公主侍女,在回答金铃子的同时,一语双关也说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