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就说,周太太你还是个通透的,知道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呀!”
“就是就是,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来得强呀!”
沈太太、汪太太你一言我一语,逗得傅太太笑弯了腰,“哎呀呀,我说你们两个,今日倒是有学问了起来!赶紧给周太太支个招儿,别在那儿卖弄你们半吊子的文采!”
这话一说,搓牌的声音渐弱,只剩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放他出去偷食,不如替他养个听话的人儿在身边,到时候他还得念你的好。”
“若是那位再诞下个一儿半女的,你再顺顺当当地收到你房中,料想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是不让纳妾了?”
“那不是更好?只当多个远房的妹妹养在家里,生了孩子没名没分更得归你……”
不敢说是那男人碰都没碰过自己,但这样的法子于苏之玫来说,似乎更便于将他的底牌握在自己的手里……
*
合丰面粉厂正式易主,周怀年在那份转让协议上,用一方新制的黄田小印盖上了归属人的名字。不拖不欠,一大笔现钱装入马老板的口袋,惹得他恭维的话对着周怀年说了两筐,还要再做东请吃饭,周怀年却是婉言推拒了。下午,苏之玫挂来电话找他,说是家中来了位日本人,让他晚上务必回来一趟。周怀年大约已经猜到了是何人,即便对这事不太耐烦,也得亲自回去处理一趟。
忙完了公事,也没怎么耽搁,便让司机送他回公馆。已经大半个月没回来,连看门的小厮见着他的车,都觉得很是新鲜。一通电话挂进去,周公馆上下全都忙活了起来。苏之玫也是精心打扮后出来迎他,戴了去年生辰他送给她的蓝宝石胸针,仿佛眼里又有了活色。
周怀年下车,递了公文包过去,到底是觉得有些亏欠,便对她道了声“辛苦”。苏之玫其实心里有气,可现下忍着,权当是为了以后的事。
进门以后,便看到厅子里的桌上放着几个包装素雅却很精巧的礼盒,周怀年一面解外套,一面问道:“日本人送的?”
有佣人走上来接过他的衣服,并恭敬地递了热手巾给他。苏之玫坐在沙发上给他斟茶,是他一贯爱喝的茉莉,“来了几回了,你总不在。这不,今日非得把东西搁下才肯走。”
一杯香气馥郁的茉莉花茶递到他的面前,周怀年接过以后,只闻了闻茶香。这几日总喝,便觉得发腻,遂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那人说什么了?”放下杯子以后,他空出手来将其中一件礼盒拿到手里。掂了掂,有些份量,大抵是挺贵重的东西。
进门便是问这事,连杯茶都顾不上喝。苏之玫心里的气又翻涌上来,她斜坐在沙发上,交叠起双腿,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捋着自己手上的玉镯,“得亏他说的是中国话,否则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家周先生是这样有善心。”
周怀年没接话,只拿眼风瞟了她一眼。
苏之玫抬手抚了抚脑后的发髻,心里不舒坦,却还是老实说了:“向我打听某位更善心的小姐呗~”
周怀年眉头已然蹙起,沉声问道:“你呢?怎样答的?”
苏之玫轻笑一声,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还是姓穆的那位,对吧?”
周怀年的气息逐渐不稳,他举起一只手来指着苏之玫,“这话,你说了?”
苏之玫在心里冷笑,这样在乎一个人,如何还能跑去那种肮脏的地方快活风流?男人果真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风流贱种!如此一想,倒觉得他那个心上人与自己也是一样的可怜。
她抱起膀子蓦然得意,“哟,那我可不敢。这不,把您给请回来了么?”
周怀年听到这话,指着她的那只手慢慢地放下,心也跟着放下了一些。
“阿笙。”
他唤了一声,阿笙走上前来,“先生,您吩咐。”
“派个人,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并且转告他,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不必再来。”
周怀年说完这话,阿笙还站在原地,他是想问,若是人家问起穆小姐,他该怎么回答?周怀年懂他的意思,默了一默,这才补充了一句:“就说是我妹妹,别再来打听。”
“是。”这便得了完整的命令,阿笙一手拿上两件礼盒,便去照着命令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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