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
法槌在此时重重地敲了三下,人们的议论才渐渐停止。
审判长江兆丰手握法槌,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对庭上的军警说道:“就按被告人所说的,先传证人上来。”
庭下又窸窸窣窣地引论开了。这是严重违背法庭秩序的做法,然而,江兆丰知道,此时顺着被告人的意思来,便极有可能让审判结果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这位证人的身份,江兆丰十分清楚。而她对于战犯山下渊一有着怎样的作用和影响力,江兆丰亦是明明白白。
于是,证人穆朝朝,在庭审还未开始之前,便走上了法庭,走上了证人席。
周怀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不悦的神情都被顾尧看在眼里。他走过去,拍拍周怀年的肩,叹笑着说道:“终究还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啊!你说我怎么就信了那个姓丁的话?真是糊涂了,糊涂了啊……”
周怀年哪有心思与他谈论这些,便抬眼,冷冷地剜了他一下。
顾尧见状,旋即收了笑,面露尬色地说道:“那行,要不……要不我回避一下?”说着,他还往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周怀年。
周怀年拿起手中的茉莉花茶,小口地抿了一口,这才说道:“没这个必要。只要你暂且闭嘴便好。”
于是,顾尧笑着拿手在自己的嘴巴前比划了个封口的动作,而后便老实地坐到了周怀年对面的椅子上。
此时,墙的那一边,一直处于安静的状态。周怀年屏息静气等待了许久,这才听到山下渊一再次说话。只不过这回,他说的是日语,而回他话的穆朝朝,说的也是日语……
周怀年的心,乱了起来。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内容,却听得见他们之间因久别重逢而忍不住哽咽的声音。
他有些坐不住了,手紧攥成拳,按在沙发上,想要起身。
顾尧见了,忙对他说道:“简单的日语我倒是能听懂一些。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由我给你做个翻译?”
周怀年抬眼看着他,既不说行,也没说不行。而顾尧也是个了解他的人,于是没等他应话,便已经自觉地当起了翻译。
“方才,山下是在问弟妹的近况。弟妹说话声儿小,但我也还是听到了一句——”顾尧顿了顿,看到周怀年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便又紧着继续说道:“她说她很好,已经回到你的身边。”
周怀年喉头滚动了一下,于是,便没有再想起身的冲动。而那边的对话,也好似旁若无人地用日语在慢慢继续……
“孩子还好吗?”山下问她。
“我们去了英国,在那里已经做了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先前写信给你们,听说他心脏不好,让我一直很担心。”山下喃喃,“好了就好……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可以见到他。”
沉默一阵,穆朝朝才又说话:“如果可以,我会带他来见一见你。”
山下笑了,继而又问她:“所以,你从英国再回到中国,就是为了来见我的吗?”
“是。”穆朝朝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是为了见你。也为了见到你后,能劝一劝你。”
“呵……多希望,我听到的只是前半句话……”山下的声音里已渐渐透着疲惫和无奈。
“山下君……”穆朝朝温声唤他,“对不起,我知道,我欠你们兄妹的,真的太多太多。可我还是一个中国人,有些事,我不能装作一无所知,更不能对那些事无动于衷。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吗?”
“朝朝小姐。”山下也温柔地叫她的名字,一如从前他们还不是如今这样对立的关系,“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的回答是我想要的答案,那么我就听从你的意见。如果不是,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好吗?”
穆朝朝想了许久,点头应下。
山下渊一紧紧地望着她的眼睛,转而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汉语,一字一句地郑重问她道:“你说你欠我许多许多,那下辈子,可以请你做我的妻子,来还给我吗?”
……
等不及穆朝朝的回答,审判长江兆丰便开口发话:“证人,如若身体不适,可以向本法庭申请休庭。”
墙的那一头,所有的对话就此中止。法槌被敲响后不久,周怀年与顾尧所在的这间办公室的门,便被人给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江兆丰,看到办公室里的两人后,愣怔了一下。而跟在他身后的“证人”穆朝朝,在看到办公室里的周怀年后,心里也是倏地一沉。
“也好,我先说服了他,便能说服你。”江兆丰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周怀年,又回头去看了一眼穆朝朝,而后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自己这间“热闹”的办公室……
PS:老周又要心梗一次,史上最惨男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