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我大喇喇地指出来,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平静地看着她,问:
”溪竹回来了,你心里很不安,是不是?“
清欢不说话了。
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是明晃晃的脆弱和害怕。
我心底不由一软。
很早以前,我曾养过一只大狗,和一只小狗。
大狗身姿威风凛凛,天不怕地不怕,但它从不咬人。
不论任何人接近,它永远是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小狗则不然。
空气中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它便龇牙咧嘴汪汪叫个没完。
但这并非因为它性情凶猛。
相反,是因为它胆怯。
因为恐惧才会吠叫——
为了给自己壮胆,而虚张声势,做出凶狠不可侵犯的样子。
而真正强大有自信者,反而温和从容。
在我看来,此时的清欢正像那只龇牙咧嘴的小狗,努力在溪竹面前摆出强大的样子。
炫耀她过得有多好、炫耀和我的母女关系有多深。
这一切,并非为了打压溪竹。
而是,因为她害怕。
害怕自己没有溪竹优秀,害怕我有了溪竹就抛弃她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才努力做出这副模样。
但她却没有意识到——
她这副故作强大的样子,对于刚回到家里,心里同样充满恐惧和不安的溪竹,会造成多大的压力。
在我看来,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坏孩子。
只是两个命运忽逢巨变,不知所措的孩子罢了。
如果没有人引导,她们或许会在这样的茫然中互相仇视,误入歧途;
但若是有人引导,她们也有可能成为一对真正的姐妹。
我摸了摸清欢的头发。
”妈知道,溪竹回来你很害怕。
“怕有了她,我就不要你了是不是?”
清欢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支支吾吾道: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被抱错的话,她才应该在这个家里长大。
”而我则应该在一个偏僻又重男轻女的小村庄里。
“妈,你会不会怪我,占据了她十八年的人生?
”而且到了现在,还恬不知耻地赖在这儿不走?“
我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说什么呢,事情发生时你们两都还是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