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身上常年熏染着的冰凉香气,像是山间崩塌的积雪,照着韶声奔扑而来,她挡也挡不住,躲也躲不过,只能定在原地,让它劈头盖脸地将自己埋起来。
她快要透不过气了。
“回答。”齐朔的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辨不清喜怒,却如一只金锤,咚咚地敲打在天灵盖上。
韶声受不住这种敲打,闭上眼睛,扭过头去,想尽量离他远些。
“躲什么,回答。”
“你放开我!”韶声终于忍不住开口,但答非所问。
她的身子仍在不死心地扭动。
衣襟与腰带被扭散了,露出的胸口已同脸颊一般,泛起了桃粉。
而齐朔仍然衣冠整齐。
“不答也无妨。”齐朔自嘲地笑了下,抓着韶声的手攥得更紧,“这也由不得你。”
他镇定地解下腰带,有条不紊地将韶声的手脚都捆绑了起来,拴在床柱上。
就像从未失态过。
“你……唔唔!”韶声话未出口,齐朔便将手卡在她的唇齿之间,堵住了她的嘴。
韶声圆睁着眼睛,眨也不敢眨,不想让堆在眼角的泪花落下来。
“不愿说话,索性不要说。”齐朔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遂她所愿,直接用丝帕蒙住她的眼睛。
韶声什么都看不见了。
其余感官便被无数倍地放大。
她看不见,说不出话,动也动不得,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哼声。
这样的时间是极难熬的。
好似过了许多年。
昏昏沉沉之中,齐朔好像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他用床榻上的锦被遮住她的身子,然后直接离开。
韶声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却留在了原处。
她这时已完全清醒了过来。
或者说,她的意识与身子分开,所以一直清醒着。
肌肤相贴之处,颈项交缠之时,如同火灼般闷热,额角落下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耷拉着。
韶声却只感受到寒冷。
仿佛在数九寒天里,光着身子站在风雪之中。
这种寒冷,是从齐朔毫不在乎地说出“杀人抢粮”这句话时,便从脚底生出的寒冷,冷彻心扉。
他吐字时优美的唇形,像是被刻刀凿过,牢牢嵌在韶声脑海之中。
元将军是这样的人吗?
元将军竟是这样的人吗?
元将军就是这样的人。
韶声与齐朔成亲时在心中放下的大话,更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