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谢神筠的呼吸不似方才平静,绯红蒸出了雪白双颊,染上了桃色。
“我猜你答应了。”沈霜野道,“她是空手套白狼,你是慷他人之慨,做的都是无本买卖,自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谢神筠取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拭过手指,对此不置可否。
沈霜野望着她,目光再度冷了几分,她擦拭手指的动作就像是方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可是更多的地方沈霜野都碰过了。他不仅要碰,他还要绝对的占有。
沈霜野伪装得很好,没有流露出更多的占有欲:“你找宣盈盈,不如找我,毕竟我要价比她便宜。”
谢神筠似是在考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沈霜野意有所指,“骗得我好惨。”
“是吗,”谢神筠不为所动,“那你下次得多留个心眼。”
“可对上你还是毫无胜算怎么办?”沈霜野食指轻叩桌沿,“毕竟你八百个心眼子,得有一半用在我身上了。”
想明白谢神筠的举动太难了,她是个极端自负冷静的人,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与推拒或许是裹在她冷酷手段外面的糖衣,甜头让沈霜野尝完了,就该露出她凉薄无情的本色。
人心和欲望都是谢神筠可以肆意玩弄又随手丢弃的东西,不值得一提。
那夜更像是她的酒意上头,或者是一时兴起,得手后便不再珍惜,仓促得如同沈霜野的错觉。
“你要的东西我才是给不起。”谢神筠冷漠地说道,“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他不卖身的,怎么,你如今是改了主意,准备挂牌接客了吗?”
“那得看客人是谁。”
“好男不侍二女,烈夫不嫁二妇,我深以为然。”谢神筠毫不留情地扔开帕子,就像是轻飘飘地扔开了沈霜野,“沈侯爷,别忘了你有妇之夫的身份,请自重。”
——
画舫靠了岸,重新回到红袖翠楼、笙歌曼舞的销金窟。
谢神筠戴好帷帽,紫纱曳地,便自将红尘俗欲都挡在了外头,也将沈霜野窥探的目光悉数挡了回去。
她太冷。
谢神筠是瑶台仙、天上月,落下来就是掌中物、帐中娇。
无数人想把她拉下来,俯视她、把玩她。
沈霜野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薄纱拂过沈霜野膝头,他忽然道:“宣盈盈如果向你要河西节度使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在诓你。”
他收敛了方才的佻达放纵,重新做回了正人君子。
“怎么说?”谢神筠停步。
沈霜野平静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把这个位置拱手让人。”
河西道节度使如今由河间王遥领,凉州都督一职却还空着,军政一向是由灵台镇将燕流云暂管,他是沈霜野一手提拔的心腹。
“话别说得太绝对,”谢神筠挑开帘纱,看过来的眼尾薄情又讥诮,“毕竟想你死的人可不少。”
“也包括你?”沈霜野问。
谢神筠没回答,自顾自下船了。
——
数日后,敬国公宣从清再度上书恳泣,表示力不从心,无法再领黔州节度使一职,乞请告老还乡。
太后召集政事堂宰相复议,旨在商议接任黔州节度使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