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吧!
他说:“好。”
常羲便笑了,说出第一个请求:“请帮我护住重要的心脉。”
她抬手放在心脏处,隔着血肉,里面有一颗青色的石头兀自旋转,那是鹘隼的晶核,它因为血脉被稀释中退化,却仍然承担了魂核的重要作用。
成为封号斗罗的必要条件是拥有一枚魂核,但鹘隼不善魂力,所以从小伴他们长大的晶核承担了这个作用,里面压缩着庞大的魂力。
不就是心硬一点吗?好啊,听你的!
常羲一手拿出生灵草,拥住钟辞,一手在心脏处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胸腔里晶核光滑的表面竟出现裂痕。
识海里后知后觉的金目眦欲裂:“艹,你也是个疯子!住手,它碎了你会死的!”
常羲自嘲一笑,低垂的发丝遮住了眉眼,她的声音恍若叹息:“不救她,我才真的死了。”
疯了,都疯了!识海里的金快要抓狂,这一个两个的小辈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那只小猫刚燃烧了精神之海,这边就跟殉情似的要捏碎魂核。
“你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两个人的魂力,到时候生不如死,她把你推出去就是让你再进去送死吗?”
“停手啊混蛋!”
常羲没理他,自顾自动作着,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只有钟辞温热的身体压在腿上是真实的。
她想要留住钟辞的魂魄,但对方修为比她高,精神力更强,想要完整承接住只有捏碎魂核这一个选项,当魂力涌入身体,她能短暂拥有比肩对方的实力。
我没办法止住你识海里点燃的火焰,但我可以用生灵草留住你的灵魂,用之后的时间慢慢补全。
钟辞还有意识,能感觉到外界的一切,她拿常羲的执拗没办法,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呢喃的声音弥散在空气里。
“傻瓜”
可有什么办法呢?有个傻瓜拼了命想救她,这个讨厌的世界,都突然变得美好一点了
她都这么努力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好吧,就当是为了当时画下的大饼再努努力:我们约好一起看着魂兽崛起
钟辞用仅剩的力气握住常羲的手,放空自己,配合外来的魂力。
金在识海里嘶吼,几乎是无助地看着常羲亲手放出凶兽,毁掉自己。
魂力在她身体里肆无忌惮破坏,火光照在皮肤上,透明到能看见下面的血管。
常羲抹掉嘴边没克制住的血液,努力睁大眼,想看清猫猫的灵魂,但鲜血混入了眼睛,造成短暂的目盲,她只得闭上眼,忍着快要爆炸的疼痛铺开精神力,接住另一个灵魂。
金已经放弃了呼叫,颓废呆在原地,他想问问外面那个满身狼狈,跪在血污里的人:值得吗?
值得吗?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掐断自己苦修来的境界,以及未来所有的可能?
那个藏在心脏里的神器也明白了常羲想要做什么,它轻柔扩散出来,和常羲一起包裹住钟辞逸散的灵魂,直到形成一团白光,缓缓顺着指引向生灵草飞去。
要剥离一个灵魂不算容易,常羲几乎用上了前半生所有的细心去做,期间身体剧烈的疼痛化作无数小锤子,一下一下打在太阳穴上。
极大的耳鸣声中,常羲好像听到一个声音直击心灵,它问:值得吗?
哈,可笑,怎么不值得,我今天逃了,才会后悔一辈子。
你说要建立属于魂兽的帝国,我信了,跟你加入了灵;你说我是天命之子,我也信了。
天命之子怎么会死呢?不就疼了一点吗?放心,我承受得住,也救得了你!
十指连心,硬生生插在土地里,手背上的血管痉挛成一团,她蜷缩着,一声没吭。
识海里的金焦急如焚,灵魂几乎算是救了出来,可她身体里被带入了那只猫的修为,现在两股魂力把身体当做了战场,里面一片狼藉。
这样下去不行!金当机立断,唤醒半昏迷的常羲:“快点,不能这样下去了,随着我的神识,把她的魂力逼进一根肋骨里取出来!”
常羲勉强聚集起魂力,跟着金的指引,原本纷乱的外力在感受到常羲手上的白光后,居然神奇得安静下来,乖顺进入骨头。
她把手插进胸腔,摸索到那根肋骨,断下两个连接处硬生生拖了出来。
鲜血四溢,巨大的创口已经失去了自我愈合的能力,干干呆在那里。
但常羲顾不上这些,她将全部的心里都放在辅助猫猫完成最后一点结合,生灵草完整承载住钟辞,逐渐变成猫的样子。
她轻轻捧住这个沉睡的小生灵,眨了眨眼,血水便流下来。
自从离开星斗,万崖的风永不停歇吹着,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空留发泄不出的愤怒。
但现在她已经找到自己想要守护,并为之奋斗一生的方向,于是山河都为之俯首,狂风呼啸向前刮过,吹散原本的结局,推着战车一路轰响。
我会接替你未完成的事情,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
金把一切收入眼底,他看到,常羲原本一头银发里竟夹杂出红色,血色的眸底有金光流转,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晶核空出的地方有几缕金线交缠,收拢了身体中多余的魂力,然后汇聚成一片六边形的晶体,熠熠生辉。
这怎么可能!
金呆滞了,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代表什么,因为这是一枚神格!
真是不可思议啊,她明明是风的孩子,却得到了命运的认可。
自从魂兽的通天之路斩断后,她是万年来唯一一个打破法则桎梏的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