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姜汤一口气喝完,立刻喝了好几口温水漱口,才勉强去除那股讨厌的辣味,周阿姨恰好端着切好的芒果过来。
许甜雾端着芒果上楼,外面的雨再次淅淅沥沥下起来,仿佛在验证陆与颂的话是对的。
她想起季若他们,发了消息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回到学校了。
他们原本还想多待一会,但因为雨势持续不停,也就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就准备打道回府,直接回学校。
季若很快回了消息:【你家小叔叔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什么家庭条件啊呜呜呜,这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
从照片中大概能看出,后座摆放着三份白色简约的纸袋,看起来像是某品牌的电子产品。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周到得体,找不出一丝错处。
季若:【我之前居然还让你搬出去,我承认是我之前的声音有点大了,我有点不识好歹了,你和你小叔叔好好过。】
许甜雾无语:【你这是帮礼不帮亲,礼物的礼。】
季若:【我和苏檀晓还好,不过宋渊看起来心事重重啊,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当场被抛下的宋渊,许甜雾觉得不太好意思,要和他道个歉。
她当即打了一段话发过去:【宋部长,我小叔叔他有时候喜欢过度关心,不好意思啊。】
宋渊回复很快:【没事,现在还在下雨,如果当时坚持让你和我去排队,说不定真的要生病,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他又发来消息:【对了,他是你帮忙请手串那位小叔叔?你们感情真好。】
许甜雾:【对。】
宋渊:【长辈关心小辈是正常的,叔叔这样做,我想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毕竟年纪大的长辈,总是会古板守旧一些的。】
许甜雾看着对话里的“叔叔”和“年纪大”,不由陷入沉默。
她想说陆与颂只比他们大两岁,年纪不大,而且叫叔叔其实不大合适,但她想着也没必要和宋渊说这么多私事,人家也不一定想了解,最后只是客套几句就结束了聊天。
但宋渊有些话还是说对了,陆与颂就是个古板的东西。
她叉起一小块芒果,但她只是吃了几块,就放下了叉子,她蹙了蹙眉,只觉得这个芒果好像有点太甜了,甜得嗓子发麻。
突如其来的计划被打断,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点百无聊赖,她只能去收藏室收拾她的宝贝。
许甜雾拾阶而上,伸手旋开收藏室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收藏室的灯尽数亮起,透亮光线填充满室内每个角落,将各个展柜照得一清二楚,陈列其中的藏品错落有致,璀璨的珠宝古董,到处都充斥着珠光宝气的奢靡气息。
前段时间北城办了个介绍古董扇子的临时展览,博物馆主办方那边专门联系了许甜雾,借了一把十三行古董扇作为展品展出,前段时间才归还,许甜雾还没来得及收回展柜中,此时还放在中央的玻璃展台上。
许甜雾上前打开锦盒,将扇子缓缓展开,贝母雕花在光线下流光溢彩,鎏金雕琢的扇面灵动生辉,扇子摇动,扇出来的风仿佛散发着金钱的香气。
看着这些貌美的古董扇,许甜雾的心情稍微美妙一点点了,对陆与颂的怨气也稍微消散一点点。
毕竟陆与颂在物质方面,对她特别大方。
但也只是消散了一点点。
入夜,陆与颂还没回来,许甜雾心里存着气,下午又喝了一大碗姜汤,没有胃口吃饭,阿姨劝了几句,但许甜雾态度坚决,不想吃饭,阿姨只能作罢,只是交代冰箱有鸡汤吃食,饿了可以自己热一下,就离开别墅。
许甜雾坐在客厅,拆了几个快递,是在法国拍卖行拍到的几把古董扇,因为国际快递过于暴力,原本就脆弱的古董扇损伤严重,到手的扇子有些氧化,纸扇面多处失水开裂,需要修复。
这种情况很常见,她修复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就是需要耐心细致,难度再大点,需要自己上手补齐扇面图案和颜色。她晚上不想练舞,就找了纸胶带无酸乳胶一系列的修复工具,在一楼客厅席地而坐,一点点修复粘合。
玄关处传来脚步声,是陆与颂回来了。
他刚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许甜雾正坐在客厅的矮几边修复古董扇。
她洗过澡,长发如墨缎垂至腰间,雪肤乌发,如一捧娇艳欲滴的海棠,潋滟动人。
就是这朵娇花显然心情不佳,不想理人。
他洗了手,坐到许甜雾身后的沙发上,抬手想要去摸她的脸,但她别开脸,继续修复着手中的古董扇,背对不理他。
陆与颂坐在沙发上,失笑:“还在生气?”
许甜雾没回答,而是绷着小脸,抿着唇负气,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显然在不高兴。
她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漂亮生动的。
许甜雾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修复的最后一步,用胶水粘合扇骨和扇面,为了保证胶水能将扇面粘牢,上完无酸胶后,许甜雾用夹子夹住扇面,做完这一切,就需要等胶水完全风干。
此时陆与颂还在她身后的沙发坐着,许甜雾没理他,他也只是坐着,安静得很,一言不发。
见陆与颂这么久没说话,她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他,语气凶巴巴的:“干嘛?看这么久,打算偷师啊?”
但她转过头,有些怔住,只见陆与颂半靠在沙发上,清绝冷白的脸庞在灯光下毫无血色,他眼眸半垂,隔着镜片,静静地凝视着许甜雾,看起来有种书卷气的破碎美感。
许甜雾顿住:“你怎么了?”
他抬眼看她,随后纤长鸦睫缓缓垂下,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稠密阴影,嗓音一如既往的柔缓:“有点头疼,稍微坐一会儿。”
头疼?
她下意识去摸他的手,微凉,她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身体不太好,之前还得过一个有些严重的病,稍微着凉就会生病,所以他平时的生活作息格外仔细健康,许甜雾知道他,他身体最差的时候,连续半个月都在发烧。
“没有发烧,就是头疼。”
许甜雾靠近他,敏锐嗅到他身上的气味,除了悠长熟悉的木质调,还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