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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他希望自己的恋人眼里永远都是一个漂亮的样子，至少不能够变成上辈子那种样子，因为他知道林长风并不喜欢那种样子。

“喂，快住手，他快被你打死了。”

林长风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从后面架住这位大明星的胳膊，他也没有想明白，顾晨自从进入娱乐圈之后，形式作风就越来越公式化，变成了粉丝眼中非常靠谱可靠。温和但是毫无个性的样子，这还是时隔很多年之后，他再一次看到顾晨挥手打人的样子。

在他们的高中时代，顾晨其实算得上是一个不好招惹的刺头，因为他是一个并不甘心被规矩束缚着的非常自由的性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高中时期顾晨把自己的大部分时间贡献给了废弃音乐教室里的电子琴，只有在演奏音乐的过程中，他能够感到各种各样的自由。

林长风会爱上那个时期的顾晨，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不屈于任何事情的生命力，但是后面他们都改变了很多，一个越来越懦弱，一个越来越自私，他们身上的生命力都在逐渐的消失，直到最后彻底的消亡。

“我才不要变成那样子的成年人，我读书，学音乐，玩音乐可不是为了把自己的人生变得那么无趣的，我觉得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看？你活的简直就像是一个一本一眼的书呆子一样。”

在高中时期，林长风在后面会悄悄的帮着这个不守规矩的人稍微看着点风头，顾晨给他的报酬就是在音乐教室用电子琴弹一首非常好听的曲调，或许是因为身上稍微有一点艺术风的不羁，顾晨喜欢在自己本身就偏向于棕色的头发里面，再稍微染几根头发。

那种发型放在谁的头上都是有点不伦不类的，只不过顾晨用那张好看的脸弱化了那个头发的突兀感，在不算特别光亮的清晨，在废弃教室里，他们能够听见操场上非常鼓舞人心的跑操音乐，但是听的更清楚的是那个稍微有些老旧的电子琴响起的音调。

顾晨是第一个把自由这两个字具象化的教给他的人，也是第一个把自我这两个字教给他的人，人类虽然都是多样性的，也是多面的，但是只有当自己正儿八经看到这些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好了！这里是警察局，你就算发疯也不应该到这里来，你就算不考虑别人，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林长风直接伸手箍住他的腰，把人抱起的稍微离地，硬生生把两个非常相似的人中间强制性的分开了一道短距离，这时候他不得不感叹一句，感谢自己父母家的优良基因，让他的个子相对的高大。

“人家让你过来去配合调查的，不是为了让你过来把这些事情弄得更加复杂的，之前你闹脾气也就算了，到这个地方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长风突然觉得有一些心累，他一直喜欢的人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表现出这种幼稚的情绪，这种过度的情绪反馈让他感觉到有一些疲劳。

而在他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却发现顾晨就像是突然被关掉了声音一样，非常安静的看着他，眼睛几乎没有眨过，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上发条的人偶一样。

在长久的感情关系中，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林长风会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说出的话稍微有一些过分了。

这是来自于一段不健康的恋爱关系中造成的条件反射。

“抱歉，我说话可能——”

林长风的第一反应是道歉，毕竟之前出现每一次相似的情况都是这样子处理好的，但是这一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就突然动作起来，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躲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你很害怕吧？真的很对不起。”

这是在他们恋爱的十年中，顾晨很少会主动说出的道歉的话语，因为习惯了在这段关系中被照顾，被讨好，所以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如果某一天自己要道歉的话，究竟应该怎么做？但是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总共加起来两次的人生已经足以让人学会从前学不会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恋人的体温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他的脸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起了自己想要的真正是什么了，对于林长风来说，这一次可能只是自己恋人莫名其妙做出的行为。但是对于另一个人而言，却是他想了很多年的一件事情。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已经横跨了时间和生死，人世间所有不能够跨越的东西他们都已经经历过了，顾晨不知道老天爷要向他收取的代价是什么，但是那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曾经连告别都来不及的人。依旧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会哭，会笑，有体温，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哪怕为了这些事情让他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流浪汉也没关系，林长风为他失去过自我，也失去过生命，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重要了，他现在想要的很简单的就是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抱着林长风的双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是把对方牢牢的绑住，在他进入娱乐圈之后，他们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这样子好好的拥抱过了，这是失而复得的拥抱，也是喜极而泣的拥抱，林长风注意到自己的衣领有一些沾湿的痕迹，他搞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求他做出这一切的顾晨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知道了今天要出现的新闻对他有了更坏的影响。所以想要先打动他，然后再来应对吗？这种先给甜头再打一巴掌的做法似乎也不让人意外了，林长风觉得自己有些可悲，甚至对这样的模式见怪不怪，也不知道他自己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他这样的讨好型人格就是很多人最想要的那一种，几乎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够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今天闹出了很大的事情，到时候你需要我怎么配合？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说的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了。”

听到这些话的顾晨下意识的有些迷茫，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然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回到的是26岁之年，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蠢货，觉得不择一切手段留住粉丝才是最重要的，他欺骗自己的恋人，欺骗自己的粉丝，欺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爱着他和在意他的人，甚至导致了这一场悲剧的发生。

而他失而复得的恋人此时在面前告诉他，哪怕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需要他配合的话，他也可以继续帮忙，因为现在在国内已经没有人认为这个普通的素人是一个普通人了，几乎有数不清的人都在期盼着这个没有做错什么事的普通人赶紧去死，因为有数以千计的粉丝想要保护好他们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明星。

“什么配合？你觉得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我还会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之前那些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做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找公司，我会直接出面澄清所有的事情，很快，很快，这一切就可以过去了。”

“……现在已经没必要澄清了，就算你这样做了，别人也只会以为你是被逼迫的。”

林长风倒是很明白现在这个残酷的事实，在先入为主的声明发出去之后，无论后续再有什么样的生意，都会有一大部分人认为这只是为了给一个有罪的人脱罪的表现而已，人们会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事情，而这样子除了做事自己的欺骗之外，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去这样补救了。

“我们之间就先这样吧，很抱歉，今天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没能按照一开始计划好的出国，但是我看了一下，这几天的航班还算不少，我可以买明天或者后天的，只要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

“你还要出国吗？！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想要独自一个人离开呢？万一再有人来找你再来攻击你该怎么办？你要让我怎么办？要是哪一天突然收到你去世的消息，我应该怎么办？”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如果我死掉的话，那么之前的所有事情你就不需要焦头烂额了，你的粉丝会高兴，关心你的人会高兴，你的经纪公司也会很开心，我一直以为你也会高兴的，因为这样子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你的演艺生涯了。”

林长风确实这样认为，这段不健康的感情让他塑造起了一个相当悲观且消极的世界观念，尤其是在这段时间的风波后，他的父母和周围的朋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其中并不是没有人试图在网络上替他说话过，但是在这么大的势力面前，那些为他说话的人反而也被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同样受到攻击，慢慢的就再也没有为他说话的声音了。

这一切最终都会被他顺理成章的归纳到罪有应得这件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这样子的大人。

“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不要这样子，之前那些事情是我不成熟，是我幼稚，是我做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了。”

顾晨有些慌忙的想要掰正面前的恋人，脑袋里在想着的那些事情，但其实他说出的这些话多少也有些没底气，因为确实在那么几个瞬间他有这样的思考过，他有设想过，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开始恋爱的话，他现在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他有思考过，如果林长风真的出门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这一切就可以回到风波之前？

他已经是一个彻底烂掉的人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因为这个言论而争论不休的时候，病床上被打到吐血，终于缓和过来的人突然出了声，这样说，确实和医护人员所告诉他们的一样，顾成这个人的身体素质似乎有一些强壮的不可思议，在受到伤害的瞬间或许会表露出很严重的伤，但是惊奇的是他的身体并不会因此受到多么大的伤害。

此时此刻他吐掉了嘴里的血沫，看着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眼神中带着一点阴郁，当然这种负面的情感不是对着林长风的，而是对着所谓的另一个自己的，别人或许不了解顾晨，但是他们自己是很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是有多么卑劣恶心的。

所谓的完全自我主义者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看着自己惺作态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哪怕他们本质上算是同一个身份，同一个人，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拒绝承认对方也是自己，一个害怕被戳穿，一个不甘心只有自己被厌恶，他们就像是发自同一个东西，但是却互相缠斗的存在。

“你装什么？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你脑袋里除了粉丝和赚钱还有别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倒是还有脸这样说呢？发出那些声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你肯定也知道，但你还是那样做了，不是吗？”

顾成感觉这种事情非常的讽刺，他们明明心知肚明那条声明发出来之后林长风会经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却依旧那样做了，只不过他们二人现在的区别在于一个愿意承认也不怕承认。但是一个却试图粉饰一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到底哪一个是更恶劣一点的呢？

“你闭嘴！怎么死的人不是你？你到底想在我的恋人面前说什么事情？不要以为你和我长得很像，就可以装成我的口吻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