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定住。
月夕却不多言,让他们退下。
雨还在下,打在庭院里的花木上,沙沙作响。
赵福德打着伞,跟在皇帝后面,没多久,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园子里。
堂堂太监总管来亲自打伞。月夕心中冷笑,真拿她当三岁小孩,也不知道是在骗谁。
唇角弯起。
方才的事,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月夕大致预感了他要说些什么,所以硬生生地掐断了,不让他说出口。
起头骗她,后头惹火上身又不想玩了,她可不许。
心情大好,月夕拿起一枝花,继续剥花瓣。
不经意抬头,瞧见一朵兰花,被剥了一半,静静躺在一旁。
她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计,拿起那株兰花。
那花还剩下两片洁白的花瓣,上头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她嗅了嗅,那花上有淡淡的馨香。
兰花就是这样,遗世而独立,乍一眼觉得孤高,不易接近,但时间越久,越觉得那才是独一份的别致。
正想着,棠儿从院子外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捧花,道:“方才出去见着了张大人,他似乎脸色不好看,公主和他吵架了?”
“没吵。”月夕笑着将那兰花花瓣剥下,“只不过跟他说点些道理,他没回过神来。”
“哦。”棠儿似懂非懂,左右也并不关心。
她将花束摆在箩筐里,坐在门槛上,一朵一朵地剪去枝叶,只留下花朵。
棠儿边剪着,边向门口张望,嘀咕道:“我方才还以为周嬷嬷要进来,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动静,想必不会进来了。”
月夕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周嬷嬷来过?什么时候?”
“就是张大人刚来那会儿。”棠儿道,“门口的刘公公这回是铁了心不让她进来。我经过的时候,她叫住我,让我给公主通传,我便跟她说张大人在和公主说话,我不好打岔。”
月夕一怔,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跟刘公公理论,大约就是骂他骗人,说皇上亲口说的,张大人去了外省办差,怎会在宫里?”
月夕愣了愣,忽而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
皇帝听到太后要见自己的时候,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寿安宫的正殿里,太后端坐中央,刘荃瑟瑟发抖地跪在跟前,一张脸被打的红肿,嘴里都渗出了血。
皇帝目光一寒,唤来赵福德,道:“带下去医治。”
太后没有发话,便是允许了。
赵福德搀起刘荃,刘荃见了他就一个劲地流泪,赵福德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许说话,赶紧搀着他离开。
“母后这是干什么?”
“这话该问皇上。”太后面露讥讽,“假装张定安去见凌霄,我看你是中了邪了!”
她说着,狠狠一拍案,案上的茶杯被震倒,跌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太后息怒!”周嬷嬷赶紧领着一干人跪倒在地,“太后莫气坏了身子。”
“我的好儿子,知道我忌讳什么,就偏生维护什么,还变了百般花样演戏,是恨不得我立马气死我才乐意!”
“太后!”周嬷嬷哭喊道,“这话万万不能说啊!老奴这颗心都要生生揪出来了!您这是折煞谁啊!皇上,快劝劝太后吧!”
她才看向皇帝,倏而触到他冰冷的目光,缩了缩脖子。
这一切都落到了太后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