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月夕看着她,轻声道,“多谢你。”
纵然这样的话,月夕不止说过一次,凌霄却仍有些不自在。
“谢什么,”她瞥向头顶的桅杆,嗫嚅道,“啰啰嗦嗦……”
“是真的。”月夕认真道,“经营正气堂,我确实不如你。若不是你,正气堂也不能安然留到现在。”
凌霄有些飘飘然,道:“也不全然是我的功劳。你忘了,你父亲临终之前,将正气堂托付给了他。”
“哦?”月夕眨眨眼,“如此说来,你觉得有沈劭在,就算没有你也一样?”
凌霄一愣,随即道:“那自然不是。沈劭和你一样,连武功都没有,如何能撑得住正气堂?再说了,沈劭就算有武功,他也没有许多银子,连维持生计都成了问题,他如何招兵买马?正气堂没了我,可是不行。”
月夕笑了笑。
凌霄就是如此,也有谦虚之时,但不多。稍微说些反话,她就要原形毕露。
也正如张定安和死去的江东王所言,她虽生在皇宫之中,却与周围格格不入,更适合到外面去生活。
“沈劭的身体好了么?”月夕问道,“前几日他觐见,我听他对子澈说,他要陪你一起坐海船去外邦。”
说到这个,凌霄的目光亮起。
“正是。”凌霄说着,拉住月夕的手,“月夕,我都想好了,如今扬州的海贸越来越红火。中原的物产经海路卖到外邦,每一船都是紧俏货。我等日后可不必拘泥于海内,该往外走才是。我和阿劭此番出海去,就是为了探探路,看看各地风土,好为将来准备。”
月夕讶道:“你想将正气堂的押镖生意做出去?”
“我想的可不止是正气堂。”凌霄的神色满是豪情,道,“月夕,书上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可天下之大,远不止二皇兄手上那舆图。南岭往南是安南、寮国、缅甸、暹罗,再远,越过大洋,还有无数异域之地。我和阿劭要遍访这些地域,如当年高祖皇帝之志,开疆拓土,广纳天下。”
看着她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月夕也不禁高兴起来。
“那你也须得小心些。”她忍不住叮嘱道,“你如今与我再无那什么连生煞,若再遇了险,可就无人能救你了。”
“我才不用你救。”凌霄忙道,“你放心,阿劭如今武功恢复了,无论遇到什么水匪海贼,我等也能对付,全不必担心。再说了,扬州的艟艨巨舰天下闻名,也多的是航海半生的水手船工,不少人还曾去过万里之外的番国。我去年在扬州之时,就已经将这些都打听好了,阿劭在水师里的时候,还结识了不少海上好手。他的性情你知道的,最是细致稳妥。他若跟我出海,必定要先打造一支风浪不侵的大船队,可保万全。”
听得这话,月夕脸上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
她虽放心不下凌霄,但提起沈劭,却颇有些信赖。倒不是因为父亲曾经将正气堂托付给他,而是对于凌霄而言,沈劭是少有的能够将她劝住的人。
月夕的目光动了动,忽而道:“你方才说,沈劭武功恢复了?”
“正是。”
“那么他身体也恢复了?”
“早恢复了。”
月夕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那……你那新婚之夜时,觉得如何?”
凌霄愣了愣,突然,脸上涨红起来。
她也不由地往周围瞟了瞟,而后,抿抿嘴唇。
“就那样。”她说。
月夕却不放过,问道:“那样是怎样?”
凌霄的脸更红,瞪着她:“就是痛死了。你也成婚了,你难道不痛?”
月夕的目光闪闪,道:“后面还痛么?”
凌霄有些结舌。
说实话,沈劭和她分别了许多年。这些年里面,沈劭身处三教九流之地,应酬八方,凌霄是知道的。所以,她从不曾奢望沈劭和自己一样未经人事。
但新婚之夜,让她很是意外。
无论她还是沈劭,显然都紧张得很。
宽去衣裳之后,两人甚至摸索了好一会,才终于得法。但结果却是狼狈得很,她疼得大喊大叫,沈劭则匆匆收了场。
那之后,两人再尝试,沈劭也总是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她。
直到昨日。
皇帝为了饯行,让她和沈劭住到了宫里。二人索性重访先皇后和先太子的宫室,像少时一样,到御花园里去漫步。
快要到黄昏的时候,他们到了慧园里的清风阁。
沈劭望着那斜阳晖光下的楼宇,忽而对凌霄道:“你可记得,你不喜欢我,便把蜘蛛放到了我的衣服里?”
凌霄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