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义止心下有些荒凉,却仍是狠了狠心朝卢氏道:“母亲,我很早之前便说过,不需要你来操心我的后宅之事。明日待你与大哥一家收拾好东西,便回南阳吧。”
卢氏一下瘫坐在地,傻愣愣的看着楼义止大步离去的背影。
许久才回过神,大喊出声:“天杀的……儿子不要娘啊!”
下午楼晚意在竹韵轩就听说了此事,不由得好心情的多吃了两串圆滚滚的紫玉葡萄。
为了更好的纳凉吹风,她还特意让下人在院子的竹林中造了个吊椅,正好置在竹林阴凉之处。那吊椅摇摇晃晃的,她拿本书往上面一坐,累了还能逗会儿旁边池塘中的鲤鱼,倒真是颇惬意。
此时她就坐在吊椅上看着账本,回忆起最近生的一连串事情。
上辈子并没有楼晚棠被关禁闭,孙氏这事也是在过年才生的,结果自然是成功入了丞相府做小娘。害的爹爹好一顿自责,阿娘也没少为了这事掉眼泪。所以卢氏一直没有触及到爹娘的底线,反而是爹爹和阿娘一直对卢氏颇多忍让迁就。
这辈子,卢氏休想舒舒服服的在丞相府中折腾。她若是不作妖,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再作妖,可就休怪楼晚意心狠了。
琥珀突然跑来,“小姐,夫人来了。”
楼晚意连忙拿开覆在脸上的账本,快步跑进苏瑜禾的怀中,“阿娘。”
苏瑜禾赶紧扶稳楼晚意,没好气的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说吧,我猜你定是有事要找阿娘说。若真是崔女官找我,大可直接派人来就是,何须你专程跑一趟。”
楼晚意摸了摸鼻子,笑着拍马屁,“果然还是我阿娘最聪明!”
苏瑜禾被她逗笑,牵着她在茶桌前坐下,才听到楼晚意道:“女儿不想瞒着阿娘。昨日之事其实我是更早知道了,所以令人伪装在那福馨苑中,现不对就立刻将爹爹带走的。”
至于楼义行,自然也是她让人将他丢进孙氏房中的。祖母不是很喜欢孙氏么?那就让他们继续做婆媳好了。
苏瑜禾一惊,“难道不是昨日你碰巧才看见的吗?”
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十二岁的女儿竟然有这样沉稳的心思,可这又是图什么呢?
楼晚意点点头,突然在苏瑜禾面前跪下,声音忐忑却带着坚定。
“晚意不曾承欢祖母膝下,所以祖母与我不亲,自是不怨的。只是第一面起,祖母明显就不喜欢我,还时常与阿娘为难。从前寄人篱下之时,常常需要我自己走一步想三步,否则就会因为哪里细枝末节捅娄子,吃不上饭挨打挨骂都常有的事情。”
楼晚意的声音带着几分脆弱,眼眶微红,可怜兮兮的看着苏瑜禾,“我知道祖母不喜欢我,于是专门收买了福馨苑的下人。果然前日那人就现了端倪,来向我禀报了。但……我却不敢告诉阿娘。”
“为何?”
苏瑜禾面上呈现出复杂之色,心里更多还是震动,她没想到楼晚意小小年纪,竟然在心中藏了这么多心思。
楼晚意咬了咬唇,朝苏瑜禾郑重望去,“爹爹与阿娘向来仁善孝顺,且不说此事尚未生,便是生了往往都是重拿轻放。可祖母向来不是个好像与的,从前何小娘,如今差点又来了个孙小娘。祖母这样的性子若不受教训,定是要将府中搅得天翻地覆的。”
苏瑜禾心中酸涩,急忙将楼晚意扶起,“傻孩子,难为你的心思了。都是爹爹和娘亲没做好,才让你受委屈的。阿娘明白你的意思,你说得对,一味放纵只会让旁人心思越来越大。”
楼晚意重新抱住苏瑜禾的手臂,一脸认真的道:“爹爹和阿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了你们去。”
苏瑜禾心下暖洋洋的,她轻拍了拍楼晚意的手臂,笑着道:“真是傻孩子。”
楼晚意将事情专门与苏瑜禾说,也是希望她和楼义止往后对祖母及大房一家,可以多一些心眼子。想起前世爹爹莫名病死,阿娘失踪,大哥和四弟也惨死路上,最终被大房一家霸占了全部的财产,就觉得心里一窒。
母子俩又亲昵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楼晚意才亲自将苏瑜禾送回了临风苑。走之前还不放心的问钱嬷嬷,“嬷嬷,我阿娘最近身子如何?可有定时找大夫来请平安脉?”
“小姐放心,每隔两日林大夫就会上门来帮夫人请脉。昨儿林大夫走之前,还说夫人最近状态颇佳呢!”
钱嬷嬷说罢,还朝苏瑜禾一脸笑意道:“咱们夫人果然是个天生享福的,瞧瞧三小姐这紧张劲儿,真是个孝顺孩子!”
楼晚意被说得不好意思,干脆直接缩到苏瑜禾怀中,“阿娘,钱嬷嬷又在打趣我!”
室内笑闹声不断,满是一副祥和安乐之态。
福馨苑那边自是又闹了起来,卢氏看着院子中楼义止派来帮忙收拾的下人,骂骂咧咧道:“真是没有良心的!亏我白养他这么大,白眼狼一个!我呸!当官真是了不起,连母亲都能赶走啊!”
站在一旁的杨氏手中拿着团扇,没好气的呛道:“母亲可歇歇吧,也不瞧瞧自己净折腾出些什么事儿,哪有母亲给自己儿子下药的。”
杨氏心中本就有气,卢氏若是折腾不到大房,她自然乐得凑这个热闹。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将孙氏这个狐媚子搞到了大房来。
卢氏听到这话气得立刻手指着杨氏,“你!你!你竟然忤逆!”
杨氏这几日本就气得不轻,便没有了往日唯唯诺诺讨好卢氏的心情,直接身子一扭回了房间。
卢氏更气得跺脚,“来人!给我将那个忤逆之人绑回来!”
周围皆是丞相府的下人,众人自然听说了近日的事情。卢氏和大房一家来京也就半月有余,却将丞相府中搞得鸡飞狗跳,惹得老爷不快,这才让人赶紧回南阳去。下人们当然很有眼色的,只埋头帮忙打包收拾行李,别的一概当做没听见。
楼晚棠也是听说后的第一时间,便来临风苑帮卢氏和苏瑜禾求情,但还是被劝了回去。
第三日,卢氏和大房一家的东西便彻底收拾好了,还另外顺走了整整三辆马车的东西,才终于离京了。
苏瑜禾好不容易将他们送走,刚回到院子中准备躺会儿歇一歇,突然又传来敲门声。
“夫人,刚刚门外有人递来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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