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目光往景德帝身后的一楼殿阁看去,离得这样远,她当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心若油煎,忙话锋一转道:“陛下先没了肃王,又没了太子,若再没了德王,那会是何?人得利呢?”
有人惊道:“陛下和德王出事?,宣城郡王又是太子的血脉,皇室便没有其他?人了。”
又有一人道:“非要说的话,我们不?是还有两?位公主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庆阳公主和宜阳公主的身上,宜阳公主面色严峻,庆阳公主面上,竟出现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嘲弄。
她轻嗤着看向那第一个说话之人,道:“怎么回事?,我们皇室的女儿,在帝位之前竟然连个人都算不?上?”
说完此言,她看着姜离道:“姜姑娘,连本宫都有些佩服你了,横跨十四年的事?被?你说的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你义父假死逃罪,你揭穿也就罢了,本宫和袁将军可没招你惹你,你如?今证据全?无,就凭一番臆想,就想说李霂谋逆与我们有关?”
“德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信他?会生反心,袁将军更是拼死救驾换来?的功绩,此前在祭宫,你让我刮目相看,但眼下你胡言乱语,不?会以为大家会信你吧?”
庆阳公主优哉游哉的,只有那双妩媚的眼睛透着两?分锋利。
姜离料到如?此,便也一笑道:“好,公主殿下暂且不?论,袁将军的破绽,其实早就露出来?了”
她看向景德帝道:“陛下,您还记得白鹭书院的案子吗?”
景德帝眉峰动了动,姜离继续道:“当时有四个学子在麟州书院虐杀了同窗,后来?,这个同窗的父母追了过来?,将他?们一一杀死,而后查证得知?,这四人之中领头?的乃是前户部?侍郎付宗源之子付怀瑾,但直到前几日,袁将军受封,其夫人也得了诰命入宫行宴,才对着淑妃娘娘道出了真相”
淑妃站在景德帝身边,惊道:“袁夫人?”
姜离点头?,“袁夫人说,在付怀瑾和袁焱之间,袁焱才是最不?驯的那个,且他?仗着袁将军对其偏爱,甚至敢出入袁将军书房。当时大理寺去麟州当地调查后,发现当地根本没有什么邪神,那虐杀之说,根本是从邪道而来?,那么,如?果当初四个人之中,真正的带头?之人是袁焱呢?那虐杀之法?,是他?见过袁将军处的某些祭祀教义呢?”
淑妃惊住,但还是道:“姜姑娘,这些只是你的推测。”
姜离叹道:“只凭着一点,当然不?够指证,但我记得,当初袁将军上白鹭山书院时,对案子十分配合,对所有事?实也供认不?讳,因他?自己不?愿大理寺深查下去。一旦深查,他?府中与邪道有染之事?便再也藏不?住!而如?果太子的谋反乃邪道谋划的一环,那便只有邪道中人才会提前知?道太子要谋反,如?此,当夜裴大人回长安调兵之时,袁将军才能带着神策军等在半路,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看着太子反成,给太子一夜功夫,正正好把戏演足了,而谋逆死的那些将士,不?过还是他?们祭祀的一环罢了。”
随着姜离所言,袁兴武身边也空了出来?,众人惊恐地看着他?,所有人都还记得他?以一当百之勇。
袁兴武正皱着眉头?盯着姜离,“姑娘是在说画本故事?吗?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姜离定然道,“好处还不?明?显吗?你如?今替陛下掌两?支重兵,假以时日,你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当然,更紧要的是,若陛下和德王出事?,凭你如?今的威望,无论你想扶何?人上位,朝中都不?会轻易有反对之声,而你若扶植日前抵挡叛军的,英勇大义的庆阳公主,那满朝文武就更没有意见了”
“荒谬!”庆阳公主也听得冷笑起来?,“你说这样多?,全?靠你自己猜测臆想,可有一丁点儿真凭实据吗?”
“谁说没有真凭实据?!”
庆阳公主话音刚落,安礼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道破空清声。
说话之人分明?在很远的地方?,可那道声音含着深厚的内息,就像在众人跟前说话似的,而下一刻,两?道人影自安礼门?城墙方?向飞纵而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两?道身影便到了近前,又不?知?把什么往下一掷,“扑通”两?道重响之后,竟是两?个活人被?扔了下来?。
姜离看着来?人,窒闷的心口?倏地一松。
是裴晏和宁珏先后从天?而落!
裴晏一个纵身来?到姜离身边,而宁珏,则一脚踩在了砸下来?的二人身上。
他?们闯城墙而来?,形如?刺客,惊得于世忠面色大变,大□□林卫也纷纷拔刀,待看清是他?们,众人才大松一口?气。
裴晏拱手行礼,“微臣拜见陛下,让陛下受惊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策,为了赶时辰,请陛下恕罪”
二人这般出现,景德帝也吓了一跳,他?不?满地看着他?们,“地上是何?人?!”
宁珏狠踢了地上人两?脚,这二人痛呼着爬跪起来?。
看清二人面目,庆阳公主和驸马宁烁神色一紧。
“怎么是你们?”宜阳公主万分惊讶,又禀道:“父皇,这是庆阳姐姐府上的两?位管事?,覃永益与苟鹏程,宁珏,你们这是”
见此阵仗,这二人已吓得肝胆俱裂,覃永毅哭诉道:“陛下!请陛下恕罪,是公主殿下让我们干的,那两?个孩子没死,我们下手慢,还没死人。”
宁珏这时沉声道:“陛下,我们赶到公主府时,偌大的公主府一片漆黑,但在公主修建的花楼之后,我们找到了正行活祭的四人,他?们正在给两?个孩子喂食丹砂,若喂食完了便要活埋,如?此草菅人命,正是邪道所为。”
在场之人,人人皆知?庆阳公主爱花,特别在府中修建了三座花楼养花,但无人能想到,那花楼还能为活人祭祀作掩护。
姜离疑问地看向裴晏,裴晏低声道:“是阿彩姐妹,大抵见她们姐妹情深,他?们竟想将两?人一同杀死,我已把人交给了虞姑娘,剩下三处已让大理寺其他?人去追查,应该都还来?得及。”
已确定了一处,另外三处便十分好找了。
姜离疑问道:“你何?以直接赶了过去?”
裴晏面色凝重道:“我回府见了母亲,安排了些事?,后来?宁珏来?府上,道你说万寿楼会出事?,我便猜到祭祀定同时开始,去救人后才赶来?这里。”
此前庆阳公主镇定地说姜离并无实证,但这两?人一来?,庆阳公主为邪道之徒已算是板上钉钉,其悠哉的神色也终于生出裂痕,眨眼功夫,只有驸马宁烁还在她身边,而她和李策、袁兴武几人本来?就站的近,众人退开,这场面立刻变成了他?们与所有人兵戎相对。
李同尘被?吓了一跳,也退开不?少,见李策原地不?动,他?着急地向李策使眼色,可李策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当做没看见一般。
庆阳公主大抵没想到裴晏几人猜的这样准,一旦被?抓个正着,便真是没有辩驳的余地了,她恼怒地盯着裴晏,忽然恻恻道:“鹤臣,其实你来?的正好,你不?应该站在那里,你应该站在我身边来?才对”
庆阳公主话意亲昵,听得众人惊异,下一刻,她又笑笑道:“你是你母亲的儿子,你母亲帮了我不?少,如?今,你如?何?能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裴晏的母亲高阳郡主
她帮了庆阳公主,她也是邪道之徒?!
场中又是一片哗然,姚璋和章牧之见状,更齐齐围到了景德帝身边。
姜离也惊愣了住,待看向裴晏,便见裴晏并无辩解之意,姜离眼珠儿转了转,一下明?白过来?,“你回府去找郡主娘娘,便是猜到了?”
裴晏颔首,他?此刻的神色格外凝重,但这凝重又颇有些不?同,甚至有几分决绝之色。
姜离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堂堂郡主,裴国公府的主母,若与邪道有染,那裴氏该如?何?自处?裴晏又该如?何?自处?景德帝又如?何?看待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