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弋扬邪火烧得正旺,闻言便有几分颓然:“可周末还要等整整四天呢……”今天才周一啊!
步凡沉默了,张弋扬也不敢言语,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怎么就尴尬起来。
其实并非没拒绝过张弋扬的求欢,但以往步凡总是很耐心地像哄孩子一样哄他,有时张弋扬明知他会拒绝自己,还是不怕死地粘上去,为了就是享受他温柔地抚摸自己头发的感觉……可是今天的步凡,显然有些冷漠了。
张弋扬的热情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无比沮丧。他松开臂膀,拍了拍步凡的肩:“没关系,周末就周末,你快睡吧。”——毕竟现在也很晚了,考虑到次日的工作效率,再折腾个把小时的,确实不大合适。
他转过身闭上眼睛,只要不去看步凡,也许火气就能下去一些。
老张闷闷地开始数羊,数到第六十九只时,腰间却忽地搭上一只温热的爪子。
步凡未语先笑,手指极富挑逗性地在他身上揉捏。老张蓦地一颤,刚熄灭的火又烧了起来,一个与其体型严重不符的灵活的鹞子翻身,把纤瘦的步凡牢牢压住,饥渴得根本来不及考虑小爱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满脑子只剩下一片金灿灿的黄色……
死后重生
一个半月后,两人终于去民政局领了证。
张弋扬捧着鲜红的本本,整个手都在发抖。
幸福,太他妈的幸福了!
视线中步凡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直到对方伸手来擦自己眼睛的时候,张弋扬才感到脸上有什么湿润温热的液体。
“哭什么呢,不高兴?”步凡穿着一身洁白西装,衬得他越加英姿勃发,帅气逼人。
“高兴,当然高兴!我这不是……被沙子眯了眼睛吗。”老张看着自己崩掉俩纽扣的西装里露出来的肥硕肚皮,有些自惭形秽地遮了遮。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人看到。
这是一场两个人的婚礼,没有同事,没有朋友,只有一位年迈的牧师为他们的婚姻做出见证。
阳光透过教堂顶端的七彩玻璃照射进来,老张在歌童悠扬轻缓的吟唱声中,听到身边的步凡说,我愿意。
那短暂的一刻,他愿意用一切去换。
轻轻贴合的唇瓣、相同款式的婚戒。张弋扬活了三十二年,头一回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
生活在幸福中的时候,人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幸福可以天长地久。
——却不知道,幸福的表皮下往往孕育着不幸。
老张的悲剧来的很突然。
那是他和步凡在风景优美的海岛小国度蜜月的期间,傍晚时分步凡肚子饿了,想吃街对面的秘制鱿鱼,便让老张去买。
老张最近不知怎么搞的,经常头昏眼花,身体状况也日渐变差,他去医院看过,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来。步凡说也许是前段时间做研究太过劳累导致贫血,便每天好吃好喝的给他补着。老张吃美食倒是吃得挺乐呵,可头昏的毛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步凡陪着他焦虑,提议将蜜月推一段时间,养好身体再出门不迟。可老张不乐意啊,这蜜月他不知盼了多久,做梦都想着和小凡过二人世界呢,说什么也不肯推迟。步凡没辙,于是二人依旧按照原定时间出发。
这天小凡让老张去买鱿鱼的时候,老张那肥脑袋正在发晕呢,他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走不动……钱在包里,你自己去买吧,啊?”
步凡也不恼,只嘟囔了句:“你不是说要减肥么。”
老张张口结舌地愣了几秒——自己确实喜欢把“减肥”二字挂在嘴上,便只得无奈起身:“好好,我去买……”散散步对身体也有好处,权当锻炼吧。
异国的街道干净漂亮,路上种着鲜绿的植物,老张在酒店大门口站了一阵,感觉头没那么晕了,才抬脚往街对面走去。
买烤鱿鱼的小店近在眼前,老张突然觉得心慌的紧,太阳穴也突突跳动起来。
怎么搞的,这状况也太奇怪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货车来的无声无息,老张还站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诧异呢,臃肿的身体就“嘭”地飞了出去。
那车就像是专门冲着他来的,按理说司机看到行人要按喇叭,可老张就这么悄无声息倒在了十米开外。
殷红的鲜血从他口鼻中奔涌而出,四肢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疼到极致,就感觉不到疼了,老张费尽浑身力气把脑袋扭到朝着酒店的方向,渐渐失去焦距的目光投往他和步凡的房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小凡知道他死了……会有多伤心啊。
——
老张的意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
不知飘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在笑,那声音很熟悉,可他却想不起那人是谁。
渐渐地,笑声淡下去了,四周又陷入一片沉寂。
老张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他呆滞地、漫无目的地游荡,心想或许这正是通往地府的路吧,不然怎么会这么黑?
他自认不是大恶大罪之人,若阎王有点怜悯之心,还盼下辈子能赐他一副好相貌、一颗好脑袋,让他能昂首挺胸地站在心爱的人身边。
——下辈子……
老张自嘲地一笑,却忽然听到有人问他:“不甘心吗?”
这次老张听的分明——竟是他自己的声音!
当然不甘心!
他才刚得到幸福,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快乐,就被一起车祸夺走了全部!
老张恨不得宰了那个该死的司机,他想活过来把小凡抱在怀里,还想带着小凡走遍世界,想时时刻刻和小凡在一起,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