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在荷花池边乍然听到这些话,他只是感到生气。
后来,厉慕寒守在施以柔身边,抱着受了寒不停打百子的施以柔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花蛮儿吼出来的这段话。
于是,他无法淡定了。
厉慕寒跑出来让怜馨去给花蛮儿准备吃的,随口点出来几道菜,居然全是花蛮儿爱吃的。厉慕寒话刚出口也被自己的好记性吓了一跳。
然后心里就一直发慌到现在,原本打算也是自己亲自送的,可到了门口,他还是让怜馨去,并且不许怜馨提起自己。
厉慕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花蛮儿面前,他却不下这个面子,迈不开这条腿。
诶,毕竟高高在上惯了,瞬间转变为送温暖,着实尴尬。
然而,厉慕寒却不知道,此时的花蛮儿正是心情最脆弱的时侯,哪怕他陡然出现在她面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感动到内心漾成一汪春水。
至少,那说明他并没有陪在施以柔身边;至少,那说明他还想起了她。
一只青鸟掠过,“啾啾”叫了两声,花蛮儿惊愕地抬眸向院子外望去,水眸朦胧,茫然之中又闪着莹光。
厉慕寒身形一闪,在她抬眸的同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中午,花蛮儿已经跪得膝盖通红发痛,微微肿了。跪得安戴了,久了也会麻木。
花裘入宫见花蛮儿,被梅仙告知是在佛堂抄经,就匆匆赶往佛堂。
“参见皇后娘娘。”花裘依礼而行。
花蛮儿道:“平身。是那案子有进展了么?”
花裘起身拱手禀道:“是的。微臣问葛雄、鲁峥等将领,都言那天在议事的时侯,除了将领们,并无他人在场,后来蒋钦突然忆起,当时贵妃娘娘曾经进议事厅送汤给厉慕寒喝,却被叱责了,不知道之前她是不是躲着听到了。如果是,又有强烈动机,那内鬼一定就是她。”
花蛮儿微微颌首:“倘若是她,必有书信往来。花裘,你找个机会潜入相府探查,说不定找到的不只是栖霞案,还有别的。”
“是,娘娘!”花裘领命,继而又踌蹰道,“娘娘可有委屈,为何在此受罚?若是陛下冤枉了娘娘,微臣可以据理力争!”
花蛮儿苦笑:“花裘,别惹事了。本宫不慎将陛下推下水,他罚我还真是应该的。不过,施以柔这个女人真是要当心啊。本宫在认识她之前,还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地步,不知道一个人说起谎来原来可以面不改色到这地步。”
“此话怎讲?”花裘问道。
花蛮儿遂将那天在荷花池边发生的一切都述说了一遍。
花裘气得眼睛都红了。
花蛮儿道:“本宫告诉你,不过是要你们当心这个女人。至于别的,你们就别想了,别闹事,听见没有。”
“是!”花裘恭敬领命。
可是这边答应了,那边一出宫,回到将军府,看到前来找儿子花荣玩的小王爷花泽昊,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事。
花泽昊一听,怒气冲冲道:“那个死贱人,本王就去把她打一顿,替姐姐报仇。”
史翠芽连忙抚住他的嘴道:“快别说这话,小王爷,你姐姐交待过了,这事儿别再闹了。这是暗箭,不像明枪那么好防的。以后咱们都当心点就行了。”
“是啊,”花裘也劝道,“小王爷,你年纪还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贵妃娘娘现在是陛下的心头肉。”
“皇兄真是糊涂!他不配当皇帝!”花泽昊扯掉史翠芽的手,又恨恨迸出一句。
这次,史翠芽捂得更紧了。
“快别胡说!”花裘与史翠芽夫妻俩几乎异口同声的警诫。
“这话可能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啊!”花裘惊慌道。
花泽昊死命挣扎,花荣也在帮忙,冲着爹娘嚷嚷:“你们快放开他,小王爷会被你们捂死的啊。”
“唉——”花泽昊深吸了口气,整了整衣襟,越长大越狭长的狐狸般的眼眸瞥向花裘,“花叔,才这一句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以后怎么成大事?本王自然不傻,也就在这府里说说,还真能当着他的面说。不过,姐姐受了委屈,本王也不能不管。本王这就进宫探望姐姐,这不为过吧。”
说着,花泽昊果断地往大门口走去。
花裘看着花泽昊的背影,心下甚是安慰,这孩子才九岁,越来越长得快,那颀长挺拔的身材,比同龄的孩子高,越来越立体的五官,狭长狐狸眼,俨然已是一个英俊少年了。
花裘追了上去:“等等,属下陪小王爷进宫。”
“不用!本王自己去!”带着少年叛逆的血性,花泽昊果断拒绝了,一溜烟跑得没影儿。
彼时已近黄昏,华灯初上,光影斑斓。
花蛮儿已经改跪为坐了。双|腿实在麻木,只好盘膝而坐。好在这里四下俱寂。那厉慕寒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更不会来为难自己。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陪施以柔去了。
花蛮儿刚放下毛笔,将写酸的手甩了甩,就看见花泽昊冲进来了,他的手里拎着食盒。
“姐姐,我来看你了。”花泽昊欣喜的说道。
花蛮儿霎时眉开眼笑,向他伸出手去:“过来,泽昊,坐姐姐身边。让姐姐看看,又长高了多少?呵,小泽昊真是越大越俊。”
花泽昊脸色微郝,但笑眯着眼,赶紧过去,坐在花蛮儿身边。
他把食盒放在案上,把纸笔往旁边挪,就开始往外拿东西:“姐姐快吃。听说你被罚抄佛经了,我心里实在气不过。又听说不能吃东西,那怎么行呢?我这就赶紧过来拿吃的给你。”
“有什么好气的?泽昊,淡定!”花蛮儿淡淡笑着安慰。
花泽昊冷嗤:“怎么不气人?皇兄真是头大蠢猪,那女人随便说说他就信了。三岁小孩子的把戏我都不信,他怎么就信了?大白痴一个!”
“花、泽、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