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耶沉吟半晌,花蛮儿看着窗外浴血奋战的韩枫,箭雨已发了,韩枫能支撑多久?
她一点儿耐心全无,回头咬了咬牙,猛地上前,一把抱住摩耶,踮上脚尖就将唇递上去,紧紧贴在他的唇上,摩耶霎时僵了,瞪大琥珀色的眼睛,竟不知如何反应,更不知道把手放在哪儿?
花蛮儿仅是贴了一下,就迅即离开,然而那充满诱|惑力的唇依旧离摩耶寸许,一说话,就能感受到她气若幽兰。
摩耶的俊庞竟不知不觉红到耳根子底下,一颗心没来由跳得飞快。
“到底答不答应嘛?咱们可以先订亲,等水利工程和种植技术都传授好之后,本公主就嫁给你。到时侯,本公主就不是蛮夷的使臣,不是蛮夷派来这里督工的使臣,而将作为萨国的皇后留在兰泽古城,你说好不好?”
花蛮儿这样温柔的语气是厉慕寒从未领略过,并且也是她从来不屑于在厉慕寒面前展示的,那说起来竟是非常自然,没有半点做作与矫情。
“好——”摩耶就像着了魔似的怔怔回应着,话一出唇就难以反悔了。
“那么,请你下令活捉韩枫,要不就来不及了。要是来不及,等伊娃醒了之后,也会怪你的。快去——”她轻轻催促着。
摩耶果真二话不说就出去,下令活捉韩枫。
韩枫其实也心系伊娃,箭雨骤歇,摩耶亲自动手捉拿,身负重伤的韩枫并不怎么抵抗,当摩耶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时,韩枫便着急询问:“伊娃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摩耶冷哼:“你还关心么?你还有心么?选择婚礼上这么做,你太残忍!”
韩枫一脸冷竣:“母仇不共戴天。我不后悔。如今母仇已报,只希望伊娃平安无事,你立刻杀了我,我也无所谓!”
言毕,他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
摩耶咬着牙,沉吟良久,内心挣扎着。
“君上——”花蛮儿来到摩耶身后,提醒着他。
摩耶低下头去,默默收回剑。韩枫缓缓睁开星眸,略微诧异的神情在见到花蛮儿之后又似乎有所顿悟。
摩耶负剑朗声道:“各位爱卿,韩枫当众刺杀长公主,罪不可恕。然而,当年长公主任性出走,潜伏大昭及蛮夷十数年,只为厉栩庆为虎作伥,又曾经亲手杀了韩枫的娘亲,因此韩枫才前来寻仇。算起来,长公主亦有错在先。”
“冤冤相报何时了?蛮夷与萨国好不容易签定了和平协议,萨国也派遣专家团队来帮忙萨国,让萨国百姓生活得更好。这份赤诚之心,实属难得。不宜因为长公主突然遇刺而影响大局。因此今日之事,本君打算将韩枫捆绑,送回夷都,交给蛮夷皇帝处治。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似乎互相商量着。
半晌之后,丞相费稽禀告:“长公主确实出走太久了,这些年也任性够久了。不过,她毕竟是我萨国皇族中人,若轻易放过韩枫,我萨国颜面何在?将韩枫绑回夷都也好,但必须要求蛮夷皇帝处治!”
“那是自然,”摩耶厉声道,“厉慕寒必须给个说法!来人,把韩枫押下,明日就押解回国。”
于是,几个侍卫上来,把韩枫押下了。
韩枫束手就擒,但被押下之前,还是问了伊娃的伤势。花蛮儿连忙说道:“无性命危险,你放心。恐怕之后心伤大于身体所受之伤。”
韩枫轻扬唇角,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被押下去之后,摩耶立即令人处理红袖的后事,下旨必须厚葬。
翌日,摩耶因为忙于红袖的丧礼,花蛮儿就请求送韩枫出关,于锦辽边境就立刻返还。摩耶答允了。
花蛮儿于路途中,虽然一直有机会与被困在囚车中的韩枫说话,但顾忌与押送将士在旁,只能一直鼓励韩枫活下去,将来时过境迁,求得伊娃原谅,再成就美满姻缘。
韩枫几乎无话,唇角始终淡淡佻着笑意。
至锦辽关,花豹下了城楼,了解了详情,就让韩枫等人过关。
花蛮儿以吹笛曲送别为由,取出短笛,用悠悠笛音吩咐了花豹一些事情后,就别了韩枫,回兰泽古城了。
这边,花豹听懂了笛音后,立刻飞鸽传书,直接将消息传递到厉慕寒那儿去。
厉慕寒接信后,也不想大动干戈,只在御书房里召见了蒋钦与夏子恺。将花豹的信给他们看了。
他们看了之后,都深深为韩枫忧虑。
“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和亲原本是好事一桩,不料却好事变坏事,喜事变丧礼。”夏子恺幽幽感慨。
蒋钦也道:“幸好这摩耶还算公私分明,没有直接为红袖报仇,也没有影响到两国邦交,否则,这事儿可真是难以收场。”
夏子恺睨了蒋钦一眼,意味深长地将目光停留在厉慕寒脸上:“没听说这信是花豹收到公主殿下的笛音后,才给陛下传信的么?我想这摩耶的公私分明,以大局为重,一定与公主殿下脱不了干系。”
“的确是,有公主殿下在那儿,确实让人放心不少!”蒋钦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厉慕寒不耐烦道,“你们不要再提起花蛮儿了。朕不要听。没错,这是她的主意,但是凭她和韩枫的交情,她救他不是应该的么?有什么可说的?”
“咳——”夏子恺轻咳了一下,和蒋钦对视一眼,躬身禀道,“那就谈正事儿要紧。启禀陛下,半途劫囚的事儿是要让我的神机营去做,还是要让蒋钦的禁|卫军去办,请示下?”
厉慕寒沉吟片刻:“就交给你去办吧。”
“遵旨!”夏子恺立即领命。
厉慕寒道:“原本这事应该由禁|卫军去办,不过若是由禁|卫军去办,届时事情泄露,禁|卫军是由朕亲率,朕不好推脱。若是你的神机营去办,就算到时侯知道是你们做的,也可以推说朕不知道。反正你和韩枫从小交情甚笃,出于私情这么失去理智,也不奇怪。”
夏子恺揶揄道:“我就知道,陛下就是存心把责任推给我,这才找我一起来。我就等着背黑锅吧,诶——”
厉慕寒脸罩寒霜:“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朕是一国之君?朕代表的不是我个人,而是蛮夷。韩枫不能回来,否则杀不杀都为难。杀了,无情无义;不杀,影响邦交。她这个劫囚的主意确实不错,而朕让你去,也正是同样的道理,若出了事,你只能一力承担!”
“哈哈,”夏子恺洒脱地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全部明白的。为了韩枫,即使陛下没有旨意,我也会这么做的。原本,我就是一匹脱僵的野马,我失去理智这么做,也没有人会感到奇怪的。”
“正是如此!”厉慕寒道,“没有,别废话了,快去办吧。说来这事也怪朕。先前,韩枫曾经让朕把红袖找出来,替他报仇。朕若不是被玄都之乱烦心,专心去找红袖,杀了她,也就不会让韩枫亲自动手,影响到他和赤焰公主的感情。”
“呦嗬,”夏子恺像听了一个天大笑话似的,“陛下也懂得珍惜兄弟之情了……”
见厉慕寒面含愠色,他紧接着又连忙道:“嘿嘿嘿,那我去了——”
夏子恺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