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来到地下一层,先前儿已说过了,此一层因接引地泉并流通药汤,故而华贵无比,且只有名为“堕天”“炽地”和“秀人”的三间大苑。更因此泉地位非凡,故而每一次待客都必须由署名的头牌汤女亲自谢客,管家引锁,馆主开泉。前头也说过三泉的头牌分别是桃九苏、钥红殊以及叶沽赏。正如同三泉中以堕天为贵,三女中理所当然也该是以桃九苏为最美,而在世人眼中她却不但是美,她简直就是个妖精!
太初对这种别扭又傲娇的性子是最没辙,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偶尔躲避不开只能当个炮灰,被轰了一脸黑还得笑靥如花当没事儿人,没法子,他就是贱!
今儿出门时好容易将她哄高兴了,到门口却听说有人送了帖子要入堕天泉,太初迟疑了一下,从猫眼孔里看了看人,却只见了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背影,看不着脸,但见其衣着华贵举手优雅,料想也是哪就家哪门的江湖公子哥儿。原本是不打算接待的,毕竟桃九苏身子未愈,劳累无益。所以就叫赤月传了话,大体意思接不接都行但最后别接,累坏了不值过。留了话就大踏步出了门兴冲冲的直奔食色轩而去,以为今儿个可算是能好好歇息一番,却不料还未等他水到渠成,这厢桃九苏就如同掐着时间点儿一样,好巧不巧偏就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闹出了事儿!太初有一种想要“毁人不倦”的冲动……
二更时分,堕天泉。
因是地宫故而不见日色,但整个大堂的天花中央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灿灿光芒照亮整个大堂,腐败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大堂东南西三面各有一间奢华典雅的泉房,配备齐全,连门口来往伺候的小丫头都比楼上一层多派了两个。太初一脚跨进门时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看向他,鸟窝局面哗啦一声散开,此起彼伏的“少爷”声过后,太初目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某个可疑的一点,那是
“苏苏!”季太初眼睛一红撒开长腿直奔过去,地上蹲着的一坨红色来不及动弹就被他掬到怀里,狠狠蹂躏了一番然后放开,太初做热泪盈眶状高呼,“苏苏……你死的好惨哪……!”
底下人全默了。
季太初抱着那一团红色声泪俱下好不凄惨,只觉怀中原本还有着余温的玉体越来越冰凉,最后冷如寒石直将他冻大打了个激灵,狐疑状低头俯瞰,只对上一双极其幽怨阴沉的凤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耳鼻近到鼻尖相抵呼吸缠绕,季太初竟然愣住。
红衣在他怀里慢慢抬起一只胳膊,冷冷的捏起他的下巴,古井无波的脸森然逼近,沉声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死了,嗯?你就那么想我死,嗯?!”前后两个嗯,力度越来越彪悍,她每“嗯”一声季太初就哆嗦一下,最后已俨然一副傻眼的小媳妇儿样,呆望着她:“你,你没事儿?”
桃九苏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寻出一方舒适位置,伴随着季太初起身的动作一并也被带了起来,太初只觉她身体湿滑如玉却比以往更为阴寒,心头一耸,正要松开手时却听身后有一人凄然道:“她没事,我有事……”
太初疑惑回眸,旋即发出一声尖叫:“我靠,那是什么东西?!”只见五步开外的地板上颤巍巍趴着一坨灰不溜秋的东西,闻太初尖叫随之一哆嗦,可怜巴巴的趴了两下,又倒地开始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儿。太初惊悚的看着他,目光从最初的愕然到忧虑到平静到麻木最后开始不耐烦,扭头对大厅内呆立的其他人喊了一声:“那谁,他这是抖个什么劲儿?”小丫头出道晚胆子小,此刻再被太初突如其来的一吆喝吓得打了个激灵,哭丧着脸:“爷,奴婢不敢说……”
太初扶额,眼见赤月欲言又止一派愁苦,太初倏然反映过来,与此同时便听的怀中那被自己拥着的艳冶女子阴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打的。”太初浑身一个僵硬:“嗳?是……你打的?”脸上刻满了心惊肉跳,半绕在美人腰间的胳膊变成化石,想抽又不敢抽回来,扭头见那人还在抽搐着吐白沫儿,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显然是已经被揍的连亲妈都不认识。
太初痛惜万分:要知道有钱有地位能进的来堕天泉的,世间就没多少人,这人虽然已经看不出具体长什么样,但难保也是个要命的主儿。如今桃九苏这么个打法儿,眼看着就剩下收尸了,太初悔啊……他杂就没有早回来一步呢!
“你不问我问何打他?”桃美人挑起凤稍雍贵的睨过来,太初呻吟一声道:“那我问你,因何故要打人……”桃九苏直勾勾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他要强了我。”“!!!”季太初囧了,不是因为桃九苏那绿油油的眼光,而是他话中那不疑有他的事实,这年头还有人敢强上桃九苏!那他真是好彪悍的说……
“真的……假的?”季太初咽了口唾沫柔声道,眼见桃九苏凤眸一挑,小心肝儿颤悠了一下:这还是女人么这这这……且不说那比自己低不了多少的细挑个子,就那看似纤弱实则爆发力惊悚众人的小细胳膊……铁证,眼前那吐白沫儿吐的没完没了的男人就是铁证!!
“这人是何身份?”季太初换了个方向问站在门口的季虞清,后者嘴角抽动了一下,垂眉答:“客人自报家门时声称姓姬名怀溪,京城人士。”
太初眉头一耸:“京城?当官的?”正要溜出一句那打的好,他一贯就不怎么喜欢官场上那些事非之人,正要脱口而出忽然凝固了一下:姓姬?……这姓氏,怎么这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