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是的。太初安然的闭上眼,享受着与记忆里颇为相似的久违的吻,一如既往的缠绵悱恻,吻到情动时,他也会反手扣住凤淮恙的后脑,翻身拖着基本上已经痊愈的削瘦身体自然压过去,两人就在榻间纠缠着接吻,从暧昧的点滴的轻啄到舌与舌之间淫靡放荡的勾吮舔噬。但只是接吻,太初不会对他做出其他举动,甚至于吻到情动时凤淮恙会握住他的手慢慢牵到自己身体上,二人衣衫都被磨蹭的凌乱不堪,炙热肌肤之间只隔着那绯薄的丝缎织锦,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理智,太初不得不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忍耐力。
轻轻抽了吻,光洁的银丝闪烁在二人唇齿之间,凤淮恙妩媚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一片欲望的红昏,斑斓美妙,压抑着喘息并抬起膝盖摩擦着太初胯下微微抬头的热物,低低的软软的唤他:“太初……”“不要勾引我。”太初眯起眼戏谑的笑,唇形优美开合,在这样暧昧的场景里尤其引人遐想。然而手却在下方牢牢的扣住对方顶在身下的膝头,不轻不重的卡住,淡淡道,“我不想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淮恙,你明白的吧?”无声的语言,微笑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凤淮恙在那个瞬间感觉时光飞一般倒转回他初到“食色轩”的时候,当季太初一掷千金买断了他所有的陪客时间,当他被拥着走到后苑与曾经盛宠一时的男倌慎雪相遇时,那令他觉得有些失落不安的一幕幕。
慎雪的奋不顾身,慎雪的强吻,慎雪一次又一次设计离间他们,慎雪在季太初过夜的酒里下了极品红药……种种作为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唤回季太初流失的喜爱,其实他还是那么温柔的,只是比起从前多了一份客气和疏远,那是他对自己现任的情人兼床伴理所当然的尊重,可是对于慎雪而言,那却是最痛苦的结局。一次次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擦肩而过,哪怕他极尽丑化自己用各种他讨厌的卑劣的手段去吸引他的注意,可是到最后,太初终于敲开他的房门时,只是垂下眼睛微笑着说了那样一句话。他说慎儿,我不想要忘记与你曾有过的美好记忆,那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所以不要再逼着我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好吗?
那样的季太初无疑的温文有礼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完全大度完全顺遂让人无法从心里生恨,只能抵死的怨怼,却舍不得遗忘他说的任何一句话,舍不得忤逆他的意愿,舍不得看那双美丽的温柔的眼睛里多出一分寒冰。他到最后都还是让人爱的恨不起来。凤淮恙那时只觉得他并不是如想象中柔情,可到了今日他亲耳“听”到季太初对他说出与当年对慎雪几乎如出一辙的措辞,他的从容镇定无懈可击,却让人恨的牙关咬碎还是满心悲戚。凤淮恙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也能在这个男人眼睛里看不到多余的柔情。
“不要踏出院落一步,否则……”凤淮恙脸色有些难看,从太初身下退出来默默的整理好衣衫,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他说道,“乖乖的待着这儿,太初,不要让我难做。”最后通牒?太初笑了,眼稍荡起一抹轻佻的邪气,靠在椅子上微微点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凤淮恙离开时近乎颓然的背影。
很多人不相爱也可以做爱。要他怎么说他的世界观与眼前这个空间在某些方面是完全背道而驰的呢?可是实际上不管他是哪个世界的人,他现在就脚踏实地的站在这里,没有选择。所以,他可以同你接吻做爱,他会以喜欢为前提而不是爱,因为爱太厚重太笃定,他是自私的,在他没有能力去肯定一个人的一颗心是真是假是否值得拥有与付出之前,他不会做出任何逾越自己界限的行为。所以,即使他不拒绝并且接纳了凤淮恙的吻,可是不拒绝不代表着完全的迎合,理智的说,在这种形势下他选择安抚凤淮恙总比像惹艳殇那样惹毛了他要好的多,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者,凤淮恙不必艳殇,他要的心机深沉太多。
太初这么想着:我还是自私的,我很自私。我可以喜欢你,但我不会选择爱你,艳殇也一样。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给不了我想要的,而是因为你们给不了。在你心里的季太初已经开始褪去最初伪善的外衣,逐渐现出原形,那么如你所见,我果然是冷淡的,这样冷默淡然的我,怎么可能轻易爱上有诸多牵绊城府比我还深的你,又怎么可能以卵击石去拥抱艳殇那颗远比常人激烈的心?我给不了你们什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所以宁可在中场撤离,这样至少保有了彼此的风度和退路。你,我,还是他,该过去的就应当全部都过去,毫不留恋,毫不迟疑……
太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春日的光线暖洋洋播撒了一身,像一床松软喷香的棉被,厚实的包围着他。太初的身体因为欲望的填充而逐渐温暖,可是心却在一次次与现实的交锋中被锻造的更加坚定冷感,他不会怕输的,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赢家。至少在他看来,保住自己一颗心不向着他人,不被他人掳掠,那就是最大的胜利。太初弯起嘴角惬意的笑了,有一团阴影突然出现遮挡了他的光源,太初没有睁眼,嘴角笑意反倒更深,就那么懒散轻佻的闭着眼。
听见一个微微熟悉的声音在对他说:“对不起。”
步步入局
“你到底喜欢谁呢,季太初。”他说,嗓音沉沉的,表情有些踌躇,“我知道你不喜欢艳殇,因为你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睛并没有在笑。可是如果你不喜欢他,又为何肯屈膝承欢,安抚他吗?那样冷酷残忍的一个人,你也会对他心软……那么,你也不喜欢凤淮恙吧,或许从前喜欢过,但是现在你面对他,脸上只写满了拒绝。太初,你到底喜欢谁呢……”“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季太初慵懒的半卧着,惬意的说,半阖着眼嘴角含笑,“你也说了,我对艳殇只是安抚,那种情况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能有与他对抗的能力吗?自然是不能的,那我又何必以卵击石固执的给自己找不痛快。至于淮恙,我只能说很遗憾,我们都错过了彼此的真心,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矫情,但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