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才心生不快吧?
一定是如此。
沈玉京悄悄捏了个诀,清风徐徐飘来,吹散他身上糜艳的花香。
酒旗高飘,桃花招展。
少年不肯乖乖坐在桌前饮酒,非要手执酒壶,登上高楼。
没有高楼,便跃至屋顶。
待酒壶一空,高呼小二加酒。
小二提酒来到堂中,左右都不见人,抻起脖子一看,酒客在屋顶上躺着呢。
“客官,我也爬不上去呀!”
好在一位小姑娘跳了下来,接过他手上的酒壶。
小姑娘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看着不好相与,但拿过酒壶时,还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逢雪重新跳到屋顶上,落地时,身体轻轻晃了晃。
她仰头喝酒,旁边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央求:“好仙姑,给我一点酒吧。”
逢雪身子一转,“这壶是我拿的,你要你自己去拿。”
叶蓬舟笑:“你这人,怎么还护食?”
逢雪自顾自喝酒,不理他。
死里逃生,又在充满药味的屋子里泡了几日,再见明媚春光,总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于她而言,这确实是隔世了。
新酿的桃花酒微甜,带着花香,逢雪托着下巴,杏眼微眯,好似有几分沉醉在温柔的春风之中。
时隔两世,心境总有不同。前生她这个时候,执着情爱、执着剑术、执着变强。
她如每个心怀凌云志的少年般,想攀上险峰,于是步履总是匆匆。
到后来人间颠沛流离,被迫放缓步伐,倒也有另外一番体悟。
做不了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天才,做个悠闲旅客,看四季,赏百花,记下这一路风景,待到闲暇时,将往事煮成一壶老酒,再细细品尝。
独酌便好,有友更佳。
只是……无缘险峰风景,心中难免遗憾。
“小仙姑,”叶蓬舟手垫在脑后,喝着葫芦里的美酒,笑问:“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逢雪没有犹豫,说出两个字,“回家。”
叶蓬舟弯起他那双风流的桃花眼,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问她为何不专心修道,还念着红尘之事。他只是说:“既然想家里人,为何不早些下山?”
逢雪抿紧了唇,垂下眼眸,凝视酒肆下几个游戏的垂髫小童。
叶蓬舟侧头望她,阳光照在少女苍白的面上,马尾用布带低扎,柔软的乌发似闪着细碎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