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付盛昱这么一说,张启霖突然有了些不同的想法,当年付盛昱是不是没有和朱嘉苑在一起,当年的他是不是还喜欢着自己,不然他为什么要费尽心力留下自己的骨血呢?从头再想这些往事,张启霖的心里开始有点释然,有了些别样的感慨。
可是现在的张启霖,再也不敢去碰付盛昱了,这个人,大概就是他命里的劫数。现在的他,只想着在这件事完结之后,给付盛昱一笔钱,算是答谢他对付朋子的照顾。之后,两个人就再也不要相见了。至于付朋子,想跟谁生活都让他决定吧,如果他还是喜欢付盛昱,自己大不了每个月打一笔生活费给他们就是了。
其实他明白,公司资料外泄的事情也许同样另有隐情,可是他不想追究了,就当做是付盛昱做的,他宁可保持现在对付盛昱愤怒厌倦的情绪,甚至不断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些不顺利的事情都是因为付盛昱的缘故……只有这样他能坚定远离付盛昱的念头。张启霖觉得,这是放自己、也放付盛昱一条生路的唯一办法。
把付盛昱想成一个不好的人,那样自己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吧。张启霖点燃一支烟,看着那袅袅升腾的烟雾,眼睛微微眯起来。可是这样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拼命厌恶付盛昱,一个拼命同情付盛昱,也真是不好受的感觉啊。
第二天上午,律师早早地到了,付朋子由于不用去幼儿园,所以也加入了讨论中。
“一方面,张先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另一方面,孩子非常依赖付先生。无论从经济条件、孩子的情感需求还是其他角度,对方都不占优势,照这样看来,打赢官司并不难。”律师给三个人分析着现在的状况。
“爸爸,我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付朋子从没接触过这样严肃重要的事情,窝在付盛昱怀里软软地说着。付盛昱把他搂紧一点,很认真地和他说:“没关系的,到时候在法庭上,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和法官说,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付朋子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张启霖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说:“朋朋,你是男子汉,上个法庭算什么,你爸爸和我到时候都在法庭上,你要是怕,就看着我们,别看别人。”
付朋子抬起头,靠在付盛昱怀里冲着张启霖点点头,张启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又开始和律师谈论起来。付盛昱看看张启霖,又看看怀里的付朋子,张启霖对付小孩还真有一套,付盛昱不得不佩服,心里又安定又苦涩:以后就算把付朋子给了张启霖,小孩也一定会被教得很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边陪妈妈,一边写了这么多,最近的生活,有点多事之秋的感觉,上海发生了很严重的火灾,而我的生活也因为妈妈的这场病变得截然不同。无论如何,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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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的那一天,付盛昱五点多就醒了,那时天才刚开始亮起来,微微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像是给墙边的地板镶上了一层淡淡的渐变花边,周围的一切都还是如此的静谧。
付朋子在付盛昱身边睡得正香,昨晚小孩紧张得很,在床上翻了好久都没睡着,最后还是让付盛昱搂在了怀里,不断地拍拍背才慢慢睡过去的。这会儿付盛昱怕吵醒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连喘气都生怕声音大了。
今天把官司解决之后,大概张启霖就会和他谈付朋子的问题了,凭张启霖的骄傲,大概不会让别人养着他的儿子吧……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付盛昱一想到可能要离开付朋子,心里还是忍不住绞痛起来。他微微侧过身体,打量着身旁的付朋子。小孩的眼睛紧闭着,皮肤白白嫩嫩光洁极了,兴许是因为睡得热了,脸上透出些微红色,像极了最鲜美的水蜜桃,真让人怎么也难以放下。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付盛昱突然小心地坐起身来,走到卧室所带的洗手间里,打开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显然已经是个面目开始蹉跎的老男人了,付盛昱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渐渐有了衰老之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付盛昱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相比之下,张启霖真可谓保养得当,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从上到下无一处不透露出成功人士的魅力。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该是多大的反差啊!简直就是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的真实写照嘛!付盛昱忍不住自嘲道。
拿冷水泼了泼脸,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付盛昱慢慢在马桶上坐下来,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他就觉得自己还真活得挺失败的,到现在可谓一事无成,别说大学时那些雄心壮志了,就连唯一的宝贝儿子,都不能给他一个无忧安乐的生活,不仅让他小小年纪就牵扯进这样复杂的官司,甚至都不能保住他留在自己身边的权利。
这么多年,自己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呀!付盛昱痛苦地捂住了脸。今天过后,今天过后……付盛昱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四个字,可他又不敢深想,一想心口就好像被用力拧着一般地疼。逆来顺受惯了的性格并非意味着不会痛,可付盛昱已经习惯了默默地忍着痛,然后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那样就真的能逃过所有的伤。
上午十点的法庭,付盛昱和张启霖同坐在被告席上,他们这边的气势不错,付朋子刚刚出了庭,很大声地在众人面前大吼了一句:“我要和爸爸在一起!”所有人都静默了一瞬,而付盛昱瞬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