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陶的画秉承父风,20几岁便在画坛放出异彩,不料后来竞仿走父亲老路,中途出国学油画,几年后以国画重返画坛,画风已另辟蹊径,将色彩运用到出神入化之地步。
只可惜这父子俩近些年来为人低调,一般不出现在公共场合。
姬仲明在其夫人去世后哀痛难当,皈依佛门做了俗家弟子,云游天下来去无踪,鲜有作品问世。
姬君陶也只偶有小盈尺的作品出现在素画廊,出不出售据说还要视目前素画廊的经营者姬仲明的女儿的心情而定。因为此女子对其哥哥的作品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惜售心理,往往第一天标明出售,第二天就将牌子撤了下来。以致一时传说姬君陶的作品只是为有缘人而画,令其人其作更增添了神秘感。
好在一年前姬君陶因美院院长之邀受聘教授国画,每周半天。但他的课总是教室门紧闭,他的学生出于对他的崇拜更是自觉阻挡了外来者的觊觎。据说他驾了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来去一阵风,所以至今少有人认识他的真面目。
怀月听到这里忍不住抿嘴一乐。这位可爱的刘副主编的每一次讲话都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夸张起来。在一所几千人的大学教书,挡得住悠悠众目吗?要么就是他不够魅力,否则谁想看的话往教室窗台上一趴不就成了吗?还来去一阵风!
陈瑞炀一抬头,正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怀月抿嘴在笑。她今天穿了一件桔红和黄绿相间的鸡心领的宽松针织衫,蓬松地挽起了头发,露出洁白修长的脖子和精巧的锁骨,温婉中带着妩媚,秀挺的鼻梁,粉色的唇,眉目如画。
一个多月下来,他自己看到的和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商怀月,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美丽和善的女子。那个鲁风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抛下这样的妻子和那么漂亮的孩子去娶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听说她的前婆婆还经常来约她一起吃饭喝茶,应该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前儿媳妇的吧。
“怀月,偷偷高兴什么呢?”刘副主编顺着陈瑞炀的目光看过来,笑眯眯地问。
怀月闻声抬头,正遇到陈瑞炀深思的目光,一紧张,脱口而出道:“我没高兴。”
大家哄堂大笑,“怎么一上班就不高兴啊,还想过星期天?”编辑部里都是文人,又都是有些资历的,平时就说说笑笑不分上下,没那么多规矩讲究,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是宽容。
“是,我想到这个星期要上7天班就有点沮丧。”怀月索性赖皮道。因为端午节要并在一起放假,所以星期天还得上班。
记者老曹问:“怀月,民俗协会今年有没有送你香包,我女儿问了好几回了,那些小女孩现在流行用这个做手机链呢!”
“有的有的。”怀月点点头,“我那儿一大包,一会儿来拿。”
“学术交流”的吴编辑推了推眼镜架对刘副主编道:“老刘,明年我得和怀月轮轮岗,那民俗协会每次搞活动都不忘拉怀月去,过个端午节,会长还亲自跑来给她送香包,我辛辛苦苦给人家改论文找错字,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也碰不到,长此以往,有碍身心健康。”
排版刘大姐就坐怀月边上,“老吴你还和小姑娘争风吃醋啊,主编,可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否则大家的香包全没了!”
刘副主编好脾气地点点头,对着一群乐不可支的部下挠挠头道:“香包等会儿每人去怀月那儿领一个,不能多拿啊,剩下的得给豆豆,那会长爷爷是为了咱们豆豆才颠颠儿跑来的。现在继续说这个姬氏父子,老张,任务交给你,带上思思,一篇采访两张照片,一张作封面一张放里面,父子合影做不到的话,姬君陶的一定要弄到一张,老爷子皈依佛门我们要尊重他,儿子不能放过。这次要辛苦你们了。”
编辑部专写人物访谈的“才子张”是个温和的人,平时很少说话,此时却一反常态反对道:“主编,这恐怕有点难,我也认识几个画画的朋友,曾经想过给他做个专访,可听说这人深居简出性情孤傲,从不接受采访。”
刘副主编看看摄影记者思思,“思思,你先生不是在教育厅吗?能不能跟美院的领导打个招呼?”
思思是个豪爽的北方女子,立即大叫道:“别的学校都好说,就美院没辙,开个会到的人没几个,你还不敢批评谁,省里领导家里他们比你还熟。”
刘副主编又挠头道:“先去试试吧,试了不行咱再想别的办法。”
思思和怀月在同一个办公室,虽说比怀月整整大了10岁,两个人却一点没隔阂,平日里挺谈得来。她一坐下,看到怀月朝她幸灾乐祸地笑,顿时促狭心大起,高声道:“其实可以让怀月去试试,大家还记得吧?上次那个精神病专家,起先也是死活不肯接受采访,最后还是怀月去搞定的,张才子你不是夸那篇采访做得好?”
“才子张”笑着点点头:“怀月,要不这次再试试?这个姬君陶也就30多岁吧?还留过学,总不会那么没绅士风度,驳了女孩子的面子。”
怀月知道这两人联合起来逗她玩,赶紧摇头道:“不行不行,医生还可以到医院里去堵,这人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找去?再说我对绘画一窍不通,连我们家豆豆都不如,到时候非被人赶出来不可。”她当时能采访那位精神科专家是鲁风找了关系托了人,现在有了什么麻烦事再也没有靠山了。
大家笑:“让咱们豆豆去,豆豆一笑起来,保准魅力无敌。”
刘副主编无奈道:“行行,老张和思思先去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叫豆豆去,就这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