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则越看著纸头上齐暄骄傲的表情。他一向如此,眼神都是冰冰冷冷的,仿佛天生就看不起你,要把你踩在脚底蹂躏。郑则越不自禁就打了一个寒颤。
"会长,你冷吗?要不要开暖空调?"向晚很殷勤地问。
郑则越苦笑笑摇头,"不用了,我不冷。才九月份,开什麽空调。"
"他申请入会,我们又不能说‘啊,你长得好像黑社会,我们才不会准许你加入这类的话。"习悯之过来看齐暄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啧啧"感慨,"这人怎麽拿过这麽多奖,我都没得比。看看,金头发,花t恤,耳钉、唇钉,他是玩乐队的麽?"
"你不知道,"向晚插嘴说,"他现在头发染成栗色的了,没有以前那样招摇过市。而且现在穿的很正经,一件白衬衫穿得女生都在叫。"
习悯之夸张地耸耸肩,一边拍拍郑则越,"会长,你小心,有和你敌对的帅哥出现江湖啦。"
"去。"郑则越低下头。
向晚侧眼看看郑则越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麽,嘴里小心地问,"会长,这个人我看还是很危险,要不然不允许--"
"不用了。"郑则越看著齐暄纸制的眼睛,淡淡地说,"要做到公平公正。如果他有能力,又愿意向好的学习,让他加入学生会也未尝不可。反正高三我们这批都要下岗,到时工作位子会空缺很多。"
习悯之点点头,"说得也是。"
郑则越坐到椅子上,手扶著额头,脸低垂著,模糊的光线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习悯之和向晚站在一边,知道他累,就把文件放在桌上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向晚站在过道里感叹,"会长真辛苦。"
"那是。"习悯之挑眉,"我看他成天工作学习累得像黄牛,现在再碰上那个齐暄。说起来,他们两个也算是有一点兄弟的关系,也不知道会长心里是怎麽想的。"
向晚惊讶地叫了一声,"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习悯之摇摇头,"齐暄的母亲是会长的继母。"
"天哪!"向晚伸手掩住张得老大的嘴巴,"你怎麽知道的?"
习悯之搔搔头,半晌说,"其实我也觉得纳闷。这件事情是齐暄那小子亲口和我说的。"
"对了。"习悯之想了想又说,"你也别告诉会长,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了。我是不知道那小子心里打的是什麽算盘,但是会长现在不告诉我们,显然是有为难的事,我们也别再让他困扰了。"
"好。"向晚乖乖点头。
下午郑则越照例处理遗留的档处理得很晚。已经六点多钟,他正在批一份向晚递交的校庆的申请书,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请进。"郑则越抬头说。
门被缓缓打开来。郑则越看清来人,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微微後仰抓住扶手,"你怎麽来了?"
齐暄摸摸鼻子,"你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会对你怎麽样!"
你就是洪水猛兽!而,而且,你都对我作了那种事了,还算是"又不会对你怎麽样"吗?!
郑则越当然不敢把以上这段想法说出口,只能闪烁其词,"你有事情找我?"
齐暄微笑,"我是想问我的入会申请书你看到了麽。"
郑则越有些难堪。其实齐暄的申请书就放在他的手边,齐暄那个人1点5的视力,绝对已经看见那张纸头。郑则越低下脸装作批改文件很忙的样子一边说,"我看见了。你放心,下周六会进行所有申请人的入会考试,我不会以权谋私。"
"当然。"齐暄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就算我对你再做些十恶不赦的事,你依旧是公事公办。我放心得很。"
郑则越咬了咬牙关。他果然还是觉得生气。"那你还有什麽事吗?"他努力让语气放平,再努力不让脸色变得难看。手指里水笔挥洒如飞。
"你很忙?"齐暄在那边冷冷地问他。
"还好。"郑则越认真批改文件。
"那麽你是没有受过教育,和人讲话最起码要看著那个人吗?还是说你妈妈死得早,没人来教你?"
"齐暄!"郑则越倏地站起身,拳头紧紧地握住,"请你自重!我的母亲还不用由你来指摘!何况,就某些方面,你我都是失去了母亲的人,何必把话讲得这样难听!"
"看看,生气了。"齐暄懒懒地摊手,"我就想看看,你究竟到了什麽样的地步才会生气。我上了你,你也不和我烦。总算,我现在算是找到了你的一个软肋麽?"
"齐暄!"郑则越气急,一跨步越过办公桌一把拎住了齐暄的衣领。齐暄却仍然是懒懒散散淡漠的眼神,"干什麽,想打架?我手痒了很久了。好像说这间学校不允许学生斗殴,尤其是在校内。万一被人看到,该怎麽办呢,会长大人?"
郑则越其实原本也不想打他,现在听齐暄嘴里这样一说,脑子里反倒是訇然一声,气急败坏一拳就正好砸到齐暄的左脸。齐暄一个踉跄,往後推了两步才站稳身子,手抬起来摸摸自己有血丝滑下来的嘴角,一边笑说,"几天不见,你拳头的力道就大了许多麽。"
郑则越深呼吸几口气,大声说,"请你出去。"
"我不。"齐暄打个响指,一边踱到办公桌那里把郑则越正在批改的校庆申请拿起来看,嘴里说,"校庆哪,很多预算哦?"
郑则越抢过去一把夺过齐暄手里的纸,一边把齐暄推离办公桌,"你出去!"
"我说不了。"齐暄笑眯眯的,似乎越看到郑则越生气就越开心。
"你!"郑则越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他这几分钟几乎是把出生以来所有积蓄的怒气都花光了。"你再不走,我打电话叫保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