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值得你抛下华兰,到这里来。”
林梦给她找了双拖鞋,拿到她面前,说:“妈,你过来应该先跟我打个招呼的。”
“我想做什么用得着向你汇报,收拾东西吧,跟我回家去。”封慈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要在这里待三个月,到时间了我自然会回去,你就别管了。”
“今天我来,是必须要带你走的,你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杂乱老巷,楼下还有个卖冥币的,谁知道这里都住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封慈说话终于带了怒气,且越说越过分。
林梦现觉得母亲真是不可理喻到了极点,情绪也瞬间被点燃:“妈,你可不要太有优越感了,谁死了都要用冥币,难不成你们那个圈子的都是给人烧人民币?知法犯法啊,还有,我看那些外表光鲜的人指不定在背后做什么龌蹉的勾当呢,更加肮脏不堪。”
封慈顺手打了林梦一耳光:“你的教养允许你这样跟我讲话?今天你必须跟我走,不然有你好受的。”
林梦抚摸着脸,真是火辣辣的疼,心里有裂纹的东西突然又碎掉了,她转身跑出了屋。
她想着跑到什么地方藏起来,一下楼,姚野打开了门,她顺势进了屋,不管姚野的反应,直接关上了门。
她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对姚野做噤声示意,希望他可以帮她一次。
姚野显然有些疑惑,接着做了个可以的手势,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封慈出了屋,在楼道里大声说:“林梦,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回去,到时候我和你爸,还有骆嘉凡,我们三个一起来接你。”
林梦在门里听着,眼泪快要溢出眼眶,终于,一颗泪落下,滴在她的白色拖鞋上。
她又听见母亲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工作上的,然后再没听见母亲的声音。
姚野从卧室出来,说:“已经走了。”
林梦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心里感慨幸好母亲是工作狂,她才能获得少许的自由时间,但那些人生的重要时刻,也没有她的陪伴参与。
她看着地面,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掉在地上,突然,黑色拖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抬头看,姚野正拿着纸巾和毛巾包着的冰块,也在看她。
他将林梦扶起来,让她到沙发上坐,并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
林梦没有用手里目前很需要的东西,用袖口抹了一把泪,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去卧室待一会儿,我想哭。”
姚野倒是被她这像小孩说的话给逗笑了:“好,哭的时候记得用冰块敷脸,又红又肿的。”
十五分钟后,姚野的卧室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哭完了?”
林梦说:“我能不能等会儿再回去?如果能,那我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姚野看她哭得白里透红的脸,果真是可怜劲十足,便答应了她。
林梦洗完脸和手出来,看见餐桌上有一碗看起来香香的东西。
姚野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然后说:“吃吧,心里难受,多吃点甜的。”
现在,林梦觉得自己特像一条丧家犬,如果以她现在的狼狈样去到大街上,别人肯定以为她是被丈夫家暴后赶出门的女人,没钱没工作更没有娘家可以依仗。
这时候再和姚野客气,倒显得她虚伪,说过谢谢后,便坐下来开始品尝美食。
碗里的是红枣桂圆西米露,是果果最爱的东西。今早上学临走前,他特意跑到还在睡觉的姚野跟前,说自己要吃红枣桂圆西米露,并用小手摸姚野的脸,说一定要做给他吃。
林梦放下勺子,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沙发上的人拿着遥控器换台:“没有。”
“好吧。”林梦像是期待落空了一般,拿起勺子,继续吃东西。
姚野放下遥控器,瞅了她一眼,有些不忍心:“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当听众。”
林梦喜出望外,又来了精神:“真的吗?”
“真的。”
她快速将碗里剩下的东西吃完,然后将碗拿到厨房洗干净,又把手洗得一尘不染。
到客厅后,她选择坐在靠近门的左侧沙发上,然后开始滔滔不绝:“我妈控制欲很强,她想让我回去,接受她给我安排的人生。”
“那不是挺好,父母给你铺路,你都不用费心了。”姚野说。
“好什么,她现在想让去坐办公室,不当作家了,然后和骆嘉凡结婚,组成一个小家庭,再给她生一个大孙子,这就是她给我铺的路。”林梦说。
“听上去也挺好,成家立业,普通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你有未婚夫,叫骆嘉凡?”姚野问。
“怎么可能是未婚夫,顶多算个前男友,你不知道,我妈可满意他了,说他农村出身却考上了华兰大学,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律所合伙人,让我非他不嫁呢。”林梦越说越气,刚刚被甜食安抚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
姚野的眼神仿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尘封已久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必须要拿出来抖灰才行。
他找了个要去店里上班的借口,送走了林梦。
可林梦并不知,今日他店里打烊,是休息的日子。
林梦回了自己屋里,拿吸尘器拖了好几遍地,还是觉得地上有灰尘。
直到三天后,她心里才觉得舒坦,地板也没了灰。
在过去的三天里,她一直想和姚野见面,表达感谢,还想和他分享一点日常,虽然可能会被拒绝,但不知为何,总会在内心隐隐地期待着。